田信被人带进去,去了很久,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这功夫沈春光也没有走,靠在车盖上抽烟。
她喉咙不好照理应该节制,可看守所那扇森冷的铁门和外面荒凉的郊野让她觉得整个胸口都像闷了一口气。
雅岜当时就在旁边。
沈春光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
“看够了吗?”
“……”雅岜赶紧摸了摸鼻子转身。
沈春光夹着烟干脆绕到他面前:“看够了吗?”
“没有,我没有…”
“没有看够?”
“不是。我是说我没有在看你脸。”
“那你还想看哪儿?”
“我……”
“说啊!哪儿呢?姐给你看!”
“……”雅岜被逼急了,瞪着一双小眼睛涨红了脸。
沈春光捏着烟笑得前仆后仰,她以前就知道这孩子不经逗,可三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这样儿?
“喂,姐跟你开玩笑的!”
“你才不是我姐!”
“好好好,不是你姐。那你跟姐说说你处对象了没?”
“……”雅岜哼了一声干脆不说话,他还在气呢,气沈春光刚才那么挑衅他。
沈春光突然对这事来了兴趣:“说说呗,处了没?”
“处不处关你毛事啊!”
“就当闲聊呗,要是处了哪天也带出来给姐看看?”
“才不!”雅岜瞪着眼睛,大概心里在想这女人有毛病,他们有这交情?瞎操个什么心!
可沈春光今儿就是跟雅岜杠上了:“看看呗,姐帮你把把关!哪儿人?”
“……”雅岜一开始还拧巴,转过身子准备不理她。
沈春光干脆叼着烟将她一把扭过来:“跟你说话呢。哪儿人?”
“我们那的!”
“也是傈傈族?”
“你怎么知道我是傈傈族?”
“……”沈春光咳了一声,“在腾冲好像听谁说过。”
“哦!”雅岜又挠了挠头,“对,傈傈族!”
“好看吗?”
“好看!”
“有姐好看吗?”
“……”
“说呢,姐好看还是你对象好看?”
“……”雅岜扭捏了半天,“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呢?”
“反正就是不一样!”
“……”
沈春光正逗得乐呵,心情好了许多,看守所的铁门开了,田信从里面走出来。
已经过了六十岁的年纪,可老爷子身子骨看着依旧很硬朗,穿了一件黑的呢子大衣,领子竖着挡风,走过来的时候气场绝对强悍。
沈春光扔了烟头走过去。
“田总。辛苦!”
“沈小姐你这是哪里话,还不得靠你托人打点!”
沈春光只能苦笑:“他在里面怎么样?”
“你说苏总?”
“嗯,怎么样?”
“状态还可以,毕竟在里面已经呆了好多天。很少有年轻人还能像他这样稳得住。”
稳得住就好。
沈春光知道这男人就像一座山,山石很硬,坚毅不倒。
“那你们的事都谈完了?”
“谈完了。”田信看了看沈春光,看她年纪不大,容貌出众,这应该算是他这几年第一次接触到苏诀身边的女人。
“你跟苏总之间是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
“朋友?”田信爽朗地笑了一声,“那你这朋友还真算患难之交了。现在这世道都是人情凉薄,自从苏家出事之后还想着苏总的大概也没几个人了。”
事实确实如此,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抱怨的。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风太大,田信道别,走之前替苏诀带了话。
“苏总让我帮他转达,让你别太担心了,很多事他心里都有数,可能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真是……这男人到现在还在想着照顾她的情绪。
“我知道,我会的!”沈春光应下来。
“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回见!”田信上了自己的车,沈春光还是由雅岜送回去。
她没问田信苏诀为什么要找他的原因,就像当初苏诀也不问她到底回云凌想干嘛一样。
他们彼此之间就这么若通若离地在一起三年,似友非友,感情道不明。
范庆岩自从上回在水晶宫跑掉之后就一直没再出现,九戎台各地主事都在尽力搜找,可这么久了迟迟没有消息。
这人好像就长了一双翅膀飞上天了。
叶覃胃病发作厉害,据说从腾冲回来之后就一直疼。
老麦还特意关了诊所陪她去外地看病,说是去看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专治顽固性胃病,一去就是半个月。
昨晚刚回云凌。
晚上关略特意把他叫去了百里香,酒桌上老麦一人就喝了一整瓶洋酒。
叶覃去缅甸的这几年老麦酒量看长,因为借着看场子的名头他几乎每晚都泡在百里香。
照理一瓶洋酒灌不倒他,可今天沙发上的男人明显有些晃了。
关略叼着烟将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到他杯中,叼着烟,问:“叶子没一起来?”
“她不来,不想来!”
“胃病还没好?”
“没好,医生说烦,这病得养,所以在家吃中药。”
“在家?哪个家?我可听说你们从保山回来就住一起了。”关略一语点穿,老麦也知道瞒不下去了。
“行行行,就知道你眼线多,是住一起了。”
“好事将近?”
“没有,还没提到这茬呢!”老麦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