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巴,索绰罗氏,满洲正白旗人,康熙二十年到二十六年任内务府总管大臣,正三品,仔细,稳健。个人爱好,好色。
没了,这是素皑手上关于图巴的信息。此人简简单单,他的家族中无亲族可以依靠,自己就是最大的权贵。家道中落,却全凭着自己稳步升迁。任内务府总管一职多年,深得康熙信任。除了有那么点儿好色的名声外,此人实在是没有可以拿来猎奇的地方。可就好色这么个特点,在京城官宦之家的大江湖中,就连茶余饭后的笑料都是排不上的。京里多的是什么王爷包养外室小倌儿,某大官的嫡福晋又害死庶子了,妾室与嫡妻的斗法啦,种种骇人听闻,声色香艳的故事。比起来图巴的那点破事儿,属于大家挥一挥衣袖便挥散了的那片云彩。
“皑皑,过来吃点儿东西,你午膳就没用了。”
“阿玛您先吃吧,我再去找找。”素皑说着便又要往里间走。
康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含怒气道:“你已经找了一天了,什么都没有不是吗!?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值得你这般折腾自己!?”
素皑咬咬下唇,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去。
康熙深吸一口气,叹息般地自嘲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上前去,从后面拥住素皑,放柔声音道:“皑皑乖,先用膳,用完以后再找行吗?”
柔声入耳,素皑心下一软,转过去看着他,点点头。
康熙摸摸她的脸颊,牵着她走过去坐下,亲自为她布菜。
这是佳音死后的第二天,素皑翻遍了寝殿也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就连佳音自己的东西也相当简单,几乎找不出任何多余的物事。首饰是素皑常见的那几套,衣服是素皑常见的那几件,就连鞋子也全是宫里定制的那种样式。素皑一直知道佳音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她小时候性格比较咋呼,后来被钟嬷嬷训斥了几次后就渐渐变得乖巧沉静。做事也越来越得力,端看素皑这些年身边只有她一个大宫女便知道了。素皑平日里不耐烦一些琐事,人又忙,想管也管不了,就索性全都扔给佳音和钟嬷嬷。但钟嬷嬷年纪大了,眼见着佳音也历练出来了,便干脆撒手让她去担着,这些年下来这丫头也是做得极好的。
素皑看着那些衣物,想起佳音日日在耳边唠唠叨叨的样子,心里抽痛,眼圈一红,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无声地流泪。出了这事,她知道佳音有问题,也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很可能是个阴谋。但她只要一想起这个女孩儿,仍然难过不已。她在这个时空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这是个多好丫头啊,跟了她那么多年,任劳任怨,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她原本是想要成全她和礼托的。她都想好了,会给这丫头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礼托家世很好,佳音想要做嫡妻确实不可能,但侧福晋的位子她一定会为她争取到。并且会为她打点好一切,不让她吃苦。让大家都知道,四公主会为她撑腰,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素皑收拾好那些衣物,瞟了一眼床头上的那把角梳。木质的角梳色泽光亮,做工精湛,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质地温润,触感极佳。这是一把上好的角梳,也是这间房里唯一一件算得上值钱的东西。素皑知道,这是礼托送的。而佳音,把它放在了枕头旁。
素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一只手从后面抚上她的肩,顿时熟悉的味道环绕住她,眼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落下。素皑转身用力抱住来人,头埋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康熙心中抽痛,紧紧地回抱住素皑,任她在自己怀中放声哭泣……
很久过后,素皑的哭声渐渐小下去,整个人发着抖靠在他怀里。康熙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在脸颊上,细细地掠过每一寸皮肤,直到所有的眼泪都被吻干……
他的嘴唇停在了素皑的嘴角边,再移一点点,一点点……
心中的叫嚣如猛兽的利爪一般席卷他的全身,咆哮愤怒到他快要压抑不住!
……
终究,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还是把头转开了,那一刹那,剥离的感觉是如此明显,像是要在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般,不舍,不甘。
康熙解□上的大氅,兜头裹住素皑,然后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离开了那已经失去主人的房间。
素皑疲倦地不得了,头刚挨上枕头便开始昏昏沉沉,手却一直抓着康熙的衣袖,死死扯住不放。
康熙嘴角露出笑意,干脆脱下自己的靴子,靠在床边,把素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直到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替她掖好被角,吻吻她的额头,唤来值夜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离去。
“微臣参见皇上。”低沉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如何?找到了吗?”康熙翻看着案头的折子,头都没抬起,问道。
“找到了,京郊乱葬岗。”那人回道。
康熙抬头看向他,见此人平日不苟言笑的面目在此刻竟然有些松动,让他想起了方才哭得撕心裂肺的他的宝贝,心中一动,沉声开口道:“厚葬,厚赐亲族。”
来人点点头,嘴里也回道:“是。”顿了顿,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着:“敢问皇上,那……佳音呢?”
康熙抿了抿嘴角,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以素皑的性子,她不会假手他人。”
“是。”
康熙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