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车内胤禩和素皑并肩而坐。

素皑慢慢诉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胤禩静静聆听,也不打断她,即便是身世的问题已经讲完,胤禩仍然未有任何过激的言行,只是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完了,就是这样。”素皑轻轻叹了口气,往枕垫上靠了靠。

胤禩笑笑,扯了扯嘴角,抚额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大概是因为在你身上如果不出点什么幺蛾子反倒不正常吧,现在这样,恰如其分,呵呵。”

素皑翻了个白眼给他。

过了一会儿,胤禩正色道:“素皑,随着我们慢慢长大,有些事注定是逃不过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当然,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卷进来,但或许你真的没有独善其身的天分。你要知道,像这样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即便每个人都不想,但争斗依然开始了。说穿了,这次若不是皇阿玛执意偏袒太子,或许就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他俩争就争吧,竟然连累了你,哼!”

胤禩的声音森然冷凝,硬生生地让素皑有了寒意。

她陡然一惊,这些天光忙着伤心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层。这件事本是由于太子和大阿哥的争斗引起,而她,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最后,斗争的双方谁都没事,她却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胤禩分析得对,这还只是第一波,以后呢?

所以说,真正的战争开始了吗?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不知道为什么,上次本已被压下去的弹劾事件却在一轮宫廷桃色风波之后愈演愈烈,一时间御史弹劾之风四起,已经有好几个官员被拉下马,却无一不是索党或明党之人。朝中大臣又开始人心惶惶,不知道这前段时间刚被皇上压下去的事情怎会再起波澜。

而素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不太适应没有佳音的日子,钟嬷嬷忙着给她张罗新的伺候人选,她却完全没有半点心思去挑人。康熙来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俩人有时候连早膳都在一块儿。素皑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总归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里有了些忌讳,不敢太过放肆。以前胤禩曾说过她戒心太重了,她一直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或许是真的。

康熙却对她这种行为颇感无奈,这丫头说着说着还是出尔反尔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多花一些时间和心思陪着她,希望他们能够回到以前的那状态,再或者回不去也行,他们可以去到另一种状态……

年末的时候,诸事烦乱,朝堂上今年最后一番风波终于在十一月末拉开了序幕,却彻底打破了整个格局。御史郭琇上书弹劾明珠、余国柱等人结党营私,妄议朝政。本来,这只是这段时间中并不太起眼的一次对明党的攻击而已,可是无论是弹劾的人还是被弹劾的人都没想到,康熙动手了。

明珠、余国柱等人随即便被罢免。顿时,索党的人见风头不对,也立刻消停了,开始夹起尾巴做人,生怕皇上也惦记上他们。明党的人被摘了领头羊,元气大伤,暂时也偃旗息鼓了。大家都在猜测,或许是这段时间他们无休无止的闹腾真的把皇上惹火了,所以不再粉饰太平?

正当整个朝堂风起云涌,人人自危的时候,太皇太后又病了。这次不像前一次那样拖着拖着,但总还有几分希望存在,此次的病症来势汹汹,打得整个太医院都措手不及。老人家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一天十二个时辰,很难再有清醒的时候了。

胤禩每天待在慈宁宫内,但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在那儿守着而已。他私下里告诉素皑,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素皑有些惆怅,虽然知道老人家七十多岁而去,算是寿终正寝,但心中仍然止不住地难过。像她和胤禩,因为职业的关系,对待生死或许比一般人要看得开,却也远比很多人要来得慎重。

太皇太后这一病,使得很多事情都转了个弯,朝堂的风暴也渐渐平息下来,素皑猜想,大概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感谢老人家这一病病得可真是时候。就连礼部也上书询问要不要推迟来年开春的大选……

这天,素皑早早便回了宫,往慈宁宫走去。现在编队的训练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她想要教给他们的东西已经全都教了,还剩下的东西他们在这里也学不到了,她正在考虑一件事,只是这些时日太不平静,她也安不下心去做。两日来,太皇太后的病情难得有些好转,清醒的时候也比往日要多,所以她今天就干脆早点结课回宫,想着多陪陪老人家,毕竟康熙这些日子的憔悴她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慈宁宫很静,那些常驻在这里的太医们今天竟然都不见了,丫头嬷嬷们也都不在内室伺候着,便连苏麻拉姑也不在。

素皑觉得奇怪,上前去问一个平日里相熟的老嬷嬷。老嬷嬷漾着慈霭的笑容,说是皇上来了,或许是因为祖孙俩有话要说,所以老祖宗把大伙儿都打发出来了。

素皑了然地点点头,也在外殿找了凳子坐下,等待里面的人,顺便把仅剩的几个嬷嬷都打发去休息了,这些人自从太皇太后病倒之后,也累了好几天。说着众人便都出门了,只留下两个精神头足的站在门口,以便万一太皇太后有什么事能够随时通知在隔壁休息的太医。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素皑一个人,她也开始打起盹儿来。

或许是因为屋内总有细细的说话声传来,所以她也总是睡不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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