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蓉,这是陛下最近新纳的姝婉仪,你可能沒见过。”看出崔欣蓉有些尴尬,莫惠君急忙道:“前阵子出了点意外,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期呢?”
崔欣蓉怯怯地看了陆昭纯一眼,点头道:“只要人沒事就好,最近宫里面烦心事太多,臣妾还想着寻个吉日出去烧烧香拜拜佛。”
崔欣蓉说起话來的感觉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音调委婉,语调绵长,陆昭纯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虽然对她说不上喜欢,却也觉得这般柔和性子的人,似乎并不适宜生长在皇宫。
“你啊!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身子的好。”莫惠君皱眉轻声责备,但明显是出自关怀:“一年统共十二个月,你倒是病个七八月,好好调理身子,他日为陛下绵延子嗣,才是要紧事。”
这话听在房中几个女人的耳朵里都各有各的心思,陆昭纯不自觉抬眼望去,却意外跟崔欣蓉对视,对面女子有一双狭长的眼,却全无狐媚本色,只余一抹悠长深邃,却一闪而过,让陆昭纯直觉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之后便陪同莫惠君家常了几句,因着身子尚未复原,不多会儿功夫便觉得有些气虚,莫惠君一眼看出她的不对,便率先让她和崔欣蓉回去了。
二人由彼此的掌事宫女搀扶着走下台阶,陆昭纯走在后面,明显能看出崔欣蓉不小心露出的胳膊上有些许红痕,那颜色有些奇怪,陆昭纯也沒多想便开口道:“崔小主可是有些过敏,适才看你胳膊上的红痕,倒像是起了疹子。”
崔欣蓉有些慌乱地撸下袖子遮挡,随后略带尴尬道:“我这是老毛病了,被太阳照得久了就会如此,沒关系的。”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面色缓和了点:“听闻妹妹之前在太医院当值,观察如此细微也难怪能得到陛下亲睐。”
自说自话般的低下了头:“只可惜我身子不好,沒有福气,进宫这么久了也沒什么消息,自己着急却也不好意思劳烦别人,妹妹若是不嫌弃,可否替我看看,到底问題出在哪里。”
陆昭纯一愣,不知道对方的话題怎么转变如此之快,然而看她一脸真切模样,着实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思考良久,才很是为难地问:“小主不怕被人说闲话吗?毕竟我现在的处境……”
崔欣蓉一笑:“妹妹见外了,说起闲话來,只怕针对我的更多,倒是我还怕妹妹会嫌弃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再扭捏拒绝,只怕就显得刻意了,陆昭纯侧头相当为难地看了苏锦澜一眼,见她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却还是不得不点了头。
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架势,陆昭纯只好点了点头,随着崔欣蓉的意思,跟着去往她的齐欢殿。
似乎是为了彰显她身子骨的确弱这一点,陆昭纯在距离齐欢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侧头看向身旁面色越发苍白的人,忽然有几分同情,崔欣蓉看起來已经像是用药草來吊着一口气活着,每天却还要饱受宫里面的流言蜚语,时不时应对君祈羽那个变幻莫测的性子。
如此情绪慢慢就从陆昭纯的眼神中透露出來,几分同情几分了解,却让苏锦澜生出不好的感觉。
趁着崔欣蓉不注意,苏锦澜终于压低声音提醒道:“小主别忘了,这宫里面存不下好心。”
陆昭纯又何尝不明白,一笑了之,却不自觉将崔欣蓉的遭遇和童镜眠联系在了一起。
同样是看起來弱势的两人,但却都能在宫中平安活到现在,如此想來,倒的确让人探寻了。
“妹妹还请坐,我这儿一个月也來不了几个人,多数时候都只有我自己。”崔欣蓉迎着陆昭纯踏入内殿,示意身旁宫女奉茶:“不过陛下也算是给我家族面子,不然以我这个德行,怕是早就打入冷宫了。”
“崔小主何必如此说,不管是什么病,关键是心态要好,若总是忧思重重,只怕好人也会憋病了。”
崔欣蓉点头,说着忽然从腰侧取下一个香囊:“这是我入宫前娘亲替我求來的,这么些日子,也多亏了它保佑,眼下我觉得与妹妹甚是投缘,倒不如就当做见面礼,送给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