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德妃的情形并不是多好,年纪大了本身就不当受气,德妃显然是气的不轻,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太医一直就没敢离身。
殊兰要侍候他洗漱,胤禛让丫头扶着她一旁坐下,一边跟她说话:“先好好养几日,到时候还是要去跟前看看的,额娘的情形…”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重:“额娘情形不是很好。”
上了年纪的一晕倒,一般都是老年病的征兆。
殊兰便点了点头,又跟他说了大格格的情形:“本以为是件好事,先告诉她,也安安她的心,却没料到,她吃惊的是救她的竟然是星德,是没敢让她把话往下说的,这事情是透着蹊跷,只怕另有隐情。”
胤禛皱起了眉头,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床边坐下:“最多也只做到这一步,就是有隐情,也必定不是好事,她自己的路终归要她自己走。”
殊兰也只是说一声,听听胤禛的意思,便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由着他扶着她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胤禛也上床躺下才接着跟他轻声商量:“这几日去不了,府上总要有个去侍疾,爷看谁去好一些?”
胤禛揽着殊兰躺着,仰面看着床顶:“挑来挑去如今也只剩下个李氏,她做事也不是多靠谱,不若就带上泰萝。”
胤禛这样说,殊兰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总觉得有些异样,她本就容易犯困,也没听清楚胤禛接下来说了什么,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殊兰便让李氏带着泰萝进宫去给德妃侍疾,泰萝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就总有些紧张,宋氏安慰她:“说的话对谁也没有坏处,娘娘一定会很愿意听的,忘了吗,后院那个失宠的格格?”
泰萝心里一紧,忙点头:“泰萝知道姐姐是为泰萝好,泰萝都记下了。”
宋氏笑着拍了拍泰萝的手,她脸上依旧是老实中带着几分木讷的笑意,却无端的从她的双眼里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聪慧,仿佛这双眼睛并不是宋氏的一般。
李氏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叮嘱呆愣的坐一旁的大格格:“一会就去跟着贤侧福晋学里家,要是能学她的三成这辈子也就是个上,嫁给了星德也受不了委屈。”
大格格的眼里似乎有了些神采:“星德?大表哥不叫这个名字的。”
李氏吓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又她身边坐下:“好孩子,别说这些话了,只要不嫁到蒙古,嫁给谁都是好的,大表哥也好二表哥也罢,都是表哥都一样的。”
大格格一面摇头一面落下了泪,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如果不能嫁给大表哥,就算嫁到蒙古也没有什么!
李氏没有时间跟她多说,换好了衣裳,回身又叮嘱了大格格几句,大格格却一句都没有听见。
这世上永远不会缺少落寞失意的,但这些都跟他无关,李氏和泰萝走了,殊兰领着纳穆玩了会游戏,又带着他认字,管家的事情自有耿氏和怜年几个管着,只有遇上实难以决断的事情才让殊兰处置,殊兰的小日子到是过的极其惬意,唯独有一样有些出乎意料,关于到底是谁将正屋没有压着所以雍王府接二连三的生的都是格格这些话传出来的,竟然成了无头公案,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指证出罪魁祸首。
到底是哪位高手后头指点?
纳穆欢快的像只小马驹,提着小铲子院子里到处的跑,殊兰坐铺着毛皮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慵懒惬意的如同一只猫儿,这冬日的园子里翠绿的竹子挺拔傲然,小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忙碌的们总说生活太没趣味,却不知没有趣味的只是自己的心,跟旁的都没关系。
听得大格格到访,殊兰有些诧异的睁开了眼,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花季的年龄,花骨朵一般的娇嫩好看,娇媚的大格格缓缓的走向殊兰又缓缓行礼,殊兰笑着让给她搬了凳子过来坐下。
她眼睛有些红肿,应该哭过,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无助的坐殊兰身边。
因为是孩子总是有更多可以犯错的权利,即便她真的做过什么错事,殊兰也无法讨厌起她。
殊兰又重新闭上了眼,轻声同大格格说话:“这院子美不美?”
大格格茫然四顾,机械的道:“美。”
殊兰摇了摇头:“这院子一点都不美,因为根本就看不到,重新看一次。”
大格格的眼睛里才有了焦距,慢慢的打量,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冬天了,就是往常翠绿的竹子也看着无精打采。”
殊兰笑着道:“知道是怎么看这院子的吗?”
大格格又看向了殊兰,殊兰的整个面庞都津阳光里,有一种暖洋洋的舒畅,大格格的肩膀不自主的放松了下来,听着她缓缓的描述:“没有比这天气里更温暖的太阳了,照身上暖洋洋的想睡觉,冬日里万物寂静,却独独长了这么一簇翠绿的竹子就像是夏天吹过的一缕清风,冬日里的一盆炭火,美好又舒畅,放松下来的时候还能听见沙沙的响声,又像是首安静的曲子,有没有看见那株梅花的花苞,用不了多久它的枝头就会开满梅花,雪越大就越娇艳,右面那片地里是种的花草,过几个月就会钻出嫩绿的新芽,成了春天里最靓丽好看的景色,这个世上的景色无穷无尽,一直都们眼前,难道没有发现?”
大格格出神的看着殊兰,她一直都知道殊兰的特别,却从不知道她心里还有这样一番美妙的天地,原来她最美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