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垂眼,看破夏侯沅眼中懊悔,微微一笑,上前牵着小人儿的手,借着替他整理额发的机会,弯身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沉声道:“沅儿,你做的很好,你能如此,你娘都感动死了,不信你自己瞧瞧。”
他之前便猜到夏侯沅会这样做,一看果然如此,真不愧是他夏侯懿的儿子。
“你不记得了?你答应过父王的,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父亲的话总是会莫名的给孩子一股强大的力量,何况夏侯沅是把夏侯懿在心里当做神一样崇拜的,自然听了他这坚定沉毅的话之后力量倍增,一转头瞧见自己娘亲懵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会心一笑,重重点了点头。
“嗯!”
他做的是对的,金氏罪大恶极,本就该受到如此惩罚。
夏侯懿牵着夏侯沅走回席间,两个人一大一小,都站在席前眸光幽深的看着窦雅采,夏侯懿眸中带着点点沉郁,夏侯沅的眸中点点亮色,唇角上扬瞧着窦雅采,面有得色。
窦雅采坐在席间,见夏侯懿起身替夏侯沅射箭,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也自然看到了夏侯懿望着金氏时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狠厉,还有他对金氏的毫不留情,那一箭若是偏了稍许,绝对能刺瞎金氏的眼睛,她当时有些被夏侯懿的冰冷无情所震慑,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她看见金氏被他们父子摧残的时候,心中只觉得快意无比。
两父子同站在她席前,深深的凝望着她,都一般霸道的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眼中再容不下别人,只剩下两个人相似的眉眼,怔愣半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夏侯懿的眸光让她心慌的厉害,他对她越发的好,便让她越是不知所措起来,她心里太清楚他的企图,明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带有私心带有企图心的,偏偏她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去讨厌他……
每每一抬眼一勾眉,她都不自觉看向他,却知道他就是故意这般撩拨自己的,若要是换了从前,她必定冷着脸去骂他,这会儿心里想着他讨厌的紧,但是她却也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讨厌他的,最多,最多就是觉得他放肆的很,还真以为她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么?
她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没有人能够望向占/有她束缚她……
窦雅采想到这里冷哼一声,眸中迷蒙之色尽去,挑眉看了夏侯懿一眼,眸光一转,落在夏侯沅身上,对着他招招手,温声笑道:“过来,坐到娘身边来!”
夏侯沅一笑,依言过来在窦雅采身边坐下,夏侯懿见他们母子相依坐在一处把他晾在一边,他也不生气,径自一笑,撩起衣摆也回了席位间坐下。
侯侯不好死。那金氏还在殿中惊慌失措的待着,太后看不过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摆摆手让冬梅安排两个宫女扶着金氏下来坐着,整场都未说话的吴氏,瞥了一眼身侧狼狈不堪丢脸丢尽的金氏,微微冷声道:“金妹妹设计陷害瑞王妃,也实在怪不得瑞王妃瑞王爷和小世子对妹妹这般狠了,当初在府里,瑞王妃不就喂了金妹妹喝药,让妹妹毛发尽落,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么?金妹妹往后,可要谨守本分呀,啧啧,只是可惜了那一头秀发,如今长起来,可要好几年呢吧?”
吴氏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殿中每个人都听清楚了,众人不知道瑞王府里的事儿,正纳闷金氏为何是个光头的时候,吴氏这不痛不痒的话正好解除了众人的疑虑。
半晌,却无人接话,吴氏微微勾唇,又是一笑:“金妹妹做了瑞王妃还没几天呢,妾身还以为,金妹妹极得王爷宠爱呢!如今这情形,倒是要恭喜瑞王妃了,原来当初金妹妹那夜夜留宿都不算什么,王爷如今对瑞王妃才是极端宠爱呢!妾身是自叹不如了,但是,到底还是要恭喜瑞王妃的,妾身敬王妃一杯霸蜀!”
吴氏说完,便举杯示意,先干为敬,窦雅采听吴氏说话怪怪的,但是她这会儿酒意还在,没有办法进行深层次的思考,又不好推辞,只得端了酒盅轻轻抿了一口,还未咽下去呢,手中的酒盅就被人夺了去,抬头一看,夏侯懿扭了头,眸色冷冷的,没看她,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不必喝了。”
就简短的四个字,窦雅采听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不想喝,又被夏侯懿夺了酒盅,干脆便借着夏侯懿这话不喝了。
宴席都延续了一个多时辰了,窦雅采跳了一场舞,又喝了许多酒,若是平日里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现在经过一番折腾早就禁不住困意阵阵袭来,让她有些坐立难安,若是再不到时辰散席,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趴在桌案上睡着的。
她这里正犯困呢,也就没有注意到夏侯懿夺了她的酒盅却并未收回视线,而是眸光如刀,落在她旁边的吴氏身上,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眸底带着叫人胆寒的凌冽。
窦雅采没听出吴氏话中有话,夏侯懿却是听出来了的,吴氏这话,瞧着像是在给众人解惑,说的也不过是家常话,众人听听也就罢了,实则她这话是说给金氏听的,她话中带着挑拨,字字句句都在抬高窦雅采贬低金氏,金氏这些日子心理落差本就大,又被窦雅采整了一回,听了这话,必然羞愤欲死,心中会更加恨窦雅采,一个人若是真恨上了另一个人,又因这个人受了极大的屈辱,怎么会不想办法报仇雪恨呢?
吴氏看似几句闲话,可金氏听了,难保日后不再想法子谋害窦雅采的,她这隔岸观火撩拨二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