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男子看着,立即站起身来,“小族长,下雨了,我们需要马上回去。”每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丁,都不是很多。一些晒着的谷物、腊物等等之类的东西,一旦下雨,就必须马上回去收起来。
“你们都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再坐一会。放心,若待会雨下大,我会马上回去的。”
一行男子闻言,神色,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皆纷纷点了点头,一个跃身入水,就如鱼儿一般转眼间消失不见。水性,非常之好。
细雨蒙蒙,在平静的湖面上,无声荡涤开浅浅漪澜。
云止坐在竹筏上,垂头,静静的望着。任由白色的过长衣摆,拖延在脚下的竹筏之上。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伤?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疼痛的脑海中,对过去茫然一片。对未来,也一片茫然。
——难道,她真的要留在这里。然后,在祭祀之前嫁人麽?
——可是,不留在这里,又可以去哪?这里的一切,难道不好麽?风絮与风浊,难道不好麽?
望着望着,云止忍不住抿了抿唇,对着湖中依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游动着的鱼儿蹙起了眉梢。许久许久,似有似无的徒自叹了一口气。想着,以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莫要庸人自扰。或许,哪一天就自己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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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湖岸边。
“宸宸,你突然让小小鱼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本相说了,莫叫本相‘宸宸’。”宫宸戋亘古不变的面容,一时,竟隐约裂一条缝痕。
“哦,你一说‘别叫’这两个字,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走的时候,似乎再三告诉过小小鱼,就算天塌下来、地往上升,也千万别来叫我回来。”说话的,就是云止之前所见的那一个四十余岁、名叫‘风逸’的男子。但见他,身形偏瘦、高挑,身着一袭有些洗白了的灰袍,留着两撇胡子。
“……”
“对了,宸宸,你突然让小小鱼叫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宫宸戋脸上的裂痕,强行一丝一缕复原回去,决定不再纠结那‘宸宸’二字,开门见山问道,“族长将族人叫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宫宸戋此刻,自然已经清楚的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问上一遍。
“哦,你一说这族长,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似乎太过专心看小族长、与小族长说话了,都还没有与族长和族长夫人说上一句。不行,我得再去见一见族长,我有话要当面与族长说。”风逸听着宫宸戋的询问,脑中,忽然一明,想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就要离去。
“你去之前,是否能先告诉本相,刚才族长都对你们说了什么?还有,你口中小族长的态度?”这,才是宫宸戋真正想要问、想要知道的。
“这个,你一说小族长的态度,这让我突然想起来,”风逸的脚步停下,转回身来,“小族长最后对我说,她说‘我不该和你说话的’。但她这话是错的,怎么能不和我说话呢?她不能这么偏心,不能因为我老了那么一点就……可是,我老麽?我一点也不老呀,哪里老了?宸宸你说……”
“本相,也不该和你说话的。”
宫宸戋望着面前过分纠结自己年纪的风逸,委实后悔,问谁也不该问他。
“宸宸,你怎么与那小族长说一样的话?对了,你们两个人一道出现的,你这么急着找我来问,是不是你也想成为小族长的夫君?可是,小族长的夫君,必须是族内的人,你恐怕是不行了。虽然,你长得很好看。倒是我那一个傻傻的侄儿,小族长还亲口夸了我那侄儿长得一表人才呢。其实,我也不错的,只要稍微的打扮一番,当年,你可不知道,全族的人都拜倒在我的脚下,想嫁给我……”
“……”
“哎呀,下雨了……”
毛毛细雨,毫无征兆落下来,如牛毛、如银针。
宫宸戋看着,薄唇微微一勾,“下雨了,你还不马上回去收拾晒在外面的谷物?”
“哦,你一说这谷物,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晒了好多谷物在外面。这谷物一旦不小心淋了雨,就会开始发霉,就会……”
“……”
宫宸戋面容的裂痕,再度一现。复又,快速抚平回去。
下一刻,宫宸戋一转身,越过滔滔不绝的风逸就往‘风湖’那一方向走去。几天时间,着实该吸取教训。这世间,跟谁说话,都不能和风逸说话。
不然,即便是庙堂中供奉的佛像,脸上的砖瓦也非要一块一块掉光不可。
“唉,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风逸见宫宸戋离去,连忙在背后招手。再一叹,“唉,如今的年轻人呐,就是这一点不好,一点耐心都没有,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对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挠了挠自己的头,风逸一副迷茫的样子。旋即,再踮起脚尖,急忙对着前方离去之人再招手,“唉,宸宸,我刚刚说到哪里了?你先别走,先告诉我……”
前方之人,越走越快。
白色的身影,片刻间消失在细雨朦胧之中。
“小叔,下雨了,快回去吧。”这时,一抹湿漉漉的身影,在前方一晃而过。
风逸闻言,顿时,又一拍自己的头。旋即,跑步追向那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欣喜道,“我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