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脸,与当年初见时重合在一起,他绝不会认错的。
童泊吃着吃着,忽然,蓦的想起什么,抬头对着封亦修就问,“她是景夕麽?”封亦修应该是认识的。
封亦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同样对着童泊拱手恭敬道,“师叔公,你怎么会突然带景夕回来?还有,她怎么伤得这么重?”
童泊一边吃,一边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讲述了一遍。
封亦修无声的重复了一遍‘画儿’二字,随即,却是失笑,不可能是林思画。
童泊当时只听阿柱叫那一个人叫‘画儿’,并不知道那一个人,也就是林思画的全名。同时,也不在意。快速的吃着,等着吃完之后,去医治好那奄奄一息的景夕。
封亦修随之转身出去,当年一事后,他便一直留在‘圣玄派’,再未回‘南灵国’。
‘圣玄派’的人,在童泊那一敲锣打鼓呼喊之下,已经全都醒来。雨幕下,来来回回的忙碌开,又是准备一系列的草药,又是准备热水……
……
‘贾氏部落’内,静静的厨房中,烛光冉冉,倒影着两抹身影。
云止盛了一碗刚刚熬好的清粥,浅笑递给宫宸戋。记忆中,这似乎是第一次下厨。至于以前有没有下厨,倒是不知道了,“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宫宸戋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小口一尝后,浓眉轻轻一蹙,对云止摇了摇头。
云止一怔,不应该呀。刚在熬好之际,她已经自己品尝了一口,虽比不得其他人做得,可味道也还算行。
宫宸戋在云止不相信的目光下,舀起一勺,喂给云止,示意云止自己尝尝。
云止自然而然的张嘴,未觉任何不妥。
味道,与刚才所尝一样,还行。抬头,望向宫宸戋,恰捕捉到他唇角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弧线,顿觉上当,脱口道,“你耍我?”
“为夫真觉得不怎么好,要不,夫人再尝尝?”
宫宸戋面不改色,再喂一口云止。深不见底的黑眸,漾着一层如鱼鳞般的浅浅粼光。
云止看着,忍不住莞尔一笑。知道宫宸戋是有意在逗弄自己,想来,他应该是感觉出了什么。只是,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不知怎么的,总是一个劲的侵扰着她。自己所认识的人,宫宸戋应该也都认识才是。最开始,‘风氏部落’大殿外见到的那一个人,她觉得熟悉,应当是相识的,可宫宸戋却想借她的手杀之。今夜,那一道声音,那般的熟悉,定然也是认识的,可宫宸戋却下杀手毫不留情。虽说不得‘爱屋及乌’,可这样的做法,面前之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刻,云止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宫宸戋将云止眉宇间的那一丝轻沉收入眼底,但面上却未表现出丝毫,再喂云止,“你刚才不是说,也有些饿了麽?多吃一点。”
“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多吃一点。”云止回神,浅浅一笑。
“一起吃。”宫宸戋眸色温柔如水,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为了她,这一月余来,他几乎已经未碰过外界之事。从传回来消息中可以知道,东申泽染了‘重病’,已命不久矣。这其中,当然绝不会像表面传回来的那般简单。他该做的,是立即放下一切赶回去,乘此机会扶持东玄绪登上帝位才是。
古往今来,常有帝王为女人断送江山,一直不屑之。可不想,如今,他竟也做了这等曾万分不屑之事。
伸手,忽然情不自禁、毫无征兆的将面前之人给拥入了怀中。她不知他到底是谁,也不知他当年会进入‘东清国’的原因,更不知他的目的、不知……
前路,似乎,有些茫然。
她,终将成为‘友’,还是‘敌’?亦无法预测。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一声低喃,发自心间。宫宸戋闭了闭眼,为突如其来的情绪轻轻一叹,待再放开手时,依然是那温柔如初的神色,亲自喂着清粥。
云止心细,能感觉到宫宸戋刚才那一瞬的气息变化。心底,不觉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张嘴,没有拒绝,将清粥含下。片刻,故作皱眉、语气轻松道,“明明味道挺好的,该不是你的味觉有问题吧?”说着,取过宫宸戋手中的那一勺子,舀了一口喂向宫宸戋。
宫宸戋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好的待遇,一口食尽,勾唇摇了摇头。
“我的粥绝对没问题,一定是你味觉有问题,再尝尝看。”云止似不死心,动手再喂。
门外的雨,依旧持续不停的下着。古常有‘百炼刚,化为绕指柔’,这一刻,萧萧寒风吹拂而进,在落在人身上的那一刻,似乎也化为了暖流。烛光明亮,锅内的粥,还是无声无息的散发着袅袅白色的氲气与香气。
“若是你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一句话,突然间,未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真的麽?为夫刚刚说过了,只要是夫人做的,为夫都喜欢。夫人这是,准备做一个贤妻良‘母’?”
那一个‘母’字,他专注的望着她。语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明显的偏重了那么一分。扬起的唇角,久落不下。若是她能够为他生一个孩子,自是最好。或许,说不定,此刻都已经有了。东玄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再亲也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