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雷击,许是地久天长,许是弹指一挥,全无概念,回转僵硬的身子,对上花飞叶舞间亭亭而立的宫装美人,情不自禁唤出声来:“倾城。”
可倾城连看他一眼都不曾,提着穿金绣凤的厚重裙摆三步并两步来到扶楚身前立定,琥珀色眸中载着的爱恋和思念满溢出来,俯下身子,轻启朱唇:“陛下。”好久不见,怎不激动?
他的嗓音太柔,声音太低,扶楚仍沉在酣梦中,不曾醒来,东阳樱渊忍不住又喊出来:“倾城。”
这一次,如愿引起倾城注意,回过头来望向他,琥珀色眸子里先是一片茫然,随即闪过一抹异色,转过身正对他,冷冷道:“竟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还跑来勾引陛下,是何居心?”
东阳樱渊看着倾城,明明是熟悉的美貌,可感觉却是那么的陌生,不自觉的锁紧眉头,僵持间,扶楚醒来,难得的温和:“你来了?”
倾城立刻转过身,笑容灿烂:“臣妾从胥总管那里听来消息,说陛下要御驾亲征,心中甚是不安,才不管不顾的赶过来。”
扶楚摆摆手:“罢了,寡人知道。”
那么久的相处,隐隐的怀疑,在这个夜里得到证实,透过浴殿氤氲的水汽,东阳樱渊看见拥抱在一起的男女,高挑的那个,赫然是他倾心爱恋的倾城,而稍矮的那个,他曾见过,一直以为是梦,却原来,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绝色。
肩头突然多出一只手,东阳樱渊吓了一跳,扭头来看,却是陀螺般忙碌的大总管胥追,正阴阳怪气的笑着:“看明白了?”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知道太多,命会很短,何况,是这样惊天的秘密。张口结舌,无法作答。
胥追清俊的脸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飘忽,他说:“放心,难得还有人能入了她的眼,我不会杀你,且随我来。”
东阳樱渊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双艳红的身影,交颈而卧。
走过花阴,踏上柳径,直到湖畔水榭,抬头遥望,樱苑景致,尽收眼底,站在这里说话。不怕隔墙有耳。
胥追眼尾一条,狠戾毕现:“如果真心实意想给她快乐,就收了你那点小心眼。乖乖守着她,如果别用有心,就给我滚出去她的视线,她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拒被胥追气势所迫,心惊胆战,可回头想想,扶楚如此宠爱自己,实在没必要如此畏惧个宦官,不屑的笑出来:“胥大总管凭什么来说教本公子?”
胥追嗤笑:“樱渊公子确实难得的俊美,可你没有赫连翊的邪魅。不敌萧白璧的出尘,更没有倾城的绝代风华,你以为单凭一首《逍遥游》,就能让她宠你一辈子,痴心妄想,告诉你。会这首曲子的,不止你一个,便是她的夫婿赫连翊也比你演绎的动人。”
东阳樱渊的脸色难看起来,更生疑窦的是,胥追说赫连翊是她的夫君,谁的?明显不可能是倾城的,其实胥追的话说的很明白,可他心思乱了,无法深究。
胥追还在继续:“你的一举一动,她心知肚明,你不是想见倾城么,她便让我给倾城消息,放倾城过来,方才也给你看清楚了,她不是真正的扶楚。”
东阳樱渊无意识的接话:“那她是谁?”
胥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是当年被虞幽公囚在锁妖塔上的那个蝎主,也是晏安王明媒正娶的王后,更是元极宫玄乙真人毕生防患的煞神。”
东阳樱渊已不能反映,但见胥追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句句惊心:“她的命不会太长,或许萧白璧看她麻木不仁的聊度余生,于心不忍,才放你过来哄她,萧白璧虽告诉你她喜欢听这首曲子,大概没告诉你为什么喜欢吧,你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便应该想到当年被枉杀的那个虞国世子姬皓,你生了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睛,而这首《逍遥游》,最初就是姬皓用埙吹给她听的,你和世子皓一样,想要挣扎反叛,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在这个苑子里,听你吹埙,由你陪她赏花对饮,这种感觉,和当年在挽棠苑的时候十分相似,她宠着的不是你,而是那段天真烂漫的岁月。”
东阳樱渊瞪圆眼睛:“你同我说这些,为了什么?”
胥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他的自以为是打碎个彻底:“你以为她赐你丹书铁劵,赦免你父亲是为了宠你,以你之才,动动脑子,应该想得明白,姜氏和东阳氏皆是百年望族,根深蒂固,一年半载,怎么可能清除干净,不杀你父亲和姜太后,不过是给那些余党以安抚,且留着你父亲和姜太后互相掣肘,在她眼底,你不过是个替代品,且无关爱恋,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否则会摔得粉身碎骨。”
东阳樱渊颤抖着,不难言语,可胥追却不打算放过他:“还有,你实在没有恨倾城的必要。”看着东阳樱渊的迫切,胥追冷冷的笑:“因为,倾城连我都不认识了。”
一声尖叫:“怎么可能,骗我也找个高明点的理由。”
胥追慢条斯理:“骗你有什么好处?早在受封王后前,他就已经疯了,除了楚楚之外,他谁都不认识,其实很早之前,你就隐约感觉出他并不是个女人,确然,他是男的,真正的慕玉蟾是他亲姐姐——佑安夫人,可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慕玉蟾,更是楚楚深爱的王后玉倾城,朔欢是他给扶楚生的蝎主,这样的他,你有什么理由去恨?”
最后,胥追说:“所有的事情都已讲开,是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