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面有座山,叫百花山,隶属官家所有。那上面栽种着各色的花树,山顶上还有一座少女石像,叫百花山神。花儿盛开的第三个日子,又叫百花会,到这一天,京城里无论男女老少,穷商富户,都会驱着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到得山顶去祭奠百花山神。
这才他人眼里,是个神圣庄严地日子,但在乔婈眼里,就是拖家带口成群结队的外出踏青。
司长风收养的那许多少年,都是初次到京,人土风情,便都兴奋着要去领略一番,乔婈便跟司长风说了,百花会那日由她带着小罗卜头们出去玩耍。
司长风说他也无事,便要跟着一起去了。
百花会这日,天儿正暖,乔婈一袭清爽翠绿罗衫,带着都穿着白色学子衣裳的萝卜头们,乘坐了马车,悠哉悠哉的往百花山赶去。
百花山有两条通道,一条是供行人徒步上山的蜿蜒阶梯,一条便是供马车通行的蜿蜒山路,乔婈一行到百花山山脚的时候,算是挺晚的了,但她下了马车,面前还是堵了好多辆马车。
山路太宅,有的人上去,有的人下来,不注意便撞在了一起起了争执,半天调解不开就那么僵持着,堵在路上,让想下去的人下不去,想上去的人也上不去。
熙熙攘攘的,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吵闹。
乔婈随处的望了望,这一眼便看到好些熟人。
司田水的夫人谢氏与司长福司长芬,司田土和女儿翟芳芳,都围着古琼,司长琴司长书,还有一个乔婈没见过的女人。
那个女人站在古琼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一声橙黄色的衣裙,面上挂着清切的笑,但在乔婈看来,太作,时不时的向前来与她说话的人笑笑。乔婈想,此人应该就是尚未见过面的任蓉儿了。
就这么一会儿,她们也看到了乔婈,顿时个个没了笑容,皆冷下脸来。
乔婈勾着唇,问站在她身后的司长风:“过去吗?”
司长风点了点头,让其他人在 原地等着,他与乔婈相携走了过去。
才到近前,一个应该是平常与司家女人熟识的贵妇走了过来,嘴里笑呵呵的,拉上了任蓉儿的手,笑道:“司夫人,怎么几日总不见你出门来耍?”
任蓉儿眉头轻轻一皱,面色表情变换,这么多年,与她交好的人,都默认了她就是司家的主母,刚开始叫她夫人的时候,都只私下里叫叫,久而久之,便开始在人前也这般叫了。
但现在当着司长风的面,却是不能再这么叫的。
果然,司长风含着笑走了过去,对着古琼行了一礼后,面向任蓉儿,问道:“这就是任姨太了罢?”
一个妾氏,被自家人称为姨娘,那么别人叫的是她作为一个长辈的身份,如果连姓带着你的地位叫你,那么叫的便是你作为一个奴的身份。
任蓉儿被司长风那一声“任姨太”叫的面色转青,当着这么人的面,居然直接就扫了她的面子。
那贵妇面色也是一僵,她看着司长风,迟疑的问任蓉儿:“这位是?”
任蓉儿冷淡道:“这是司家长子。”
“哎?”贵妇惊讶,但见任蓉儿脸色愈来愈难看,便默默地住了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静,而前方的路况终于畅通起来,古琼面色冷着,对扶着她的司田土说:“上车,我们上山。”
司长风与乔婈便也准备转身回自己的车,却在这时,一个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中年男人停住了脚步,带着疑惑的看着司长风与乔婈:“司大少?老师?”
乔婈回头,见到此人后,便笑了,道:“项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此人叫项擎,是当初乔婈那批学生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四十好几了,平日里话不多,神情比较刻板,但很虚心受教。在短暂相处的那一个月里,乔婈都只叫他项老头的,但司长风说当初那批学生都大多在户部任职了,这才改口叫了她先生。
正在往车上爬的司家一行,见到项擎的出现,纷纷停住了顿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司长风笑笑,走到乔婈身边,为乔婈作更详细的介绍,道:“项先生现在可是当朝户部尚书了。”
项擎朝着乔婈行了九十度大礼,道:“不敢当,这都是靠着老师当初所授,才有今日成就。”
项擎这一礼,在乔婈看来,没什么,尊师重道嘛。但在旁边人的眼中,可就不一样了,户部尚书,可不是平常的小官,居然对着一个妇道人家行如此大礼,顿时都惊讶的看着乔婈,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前面道路畅通,后面有其他人家的马车在催促,项擎便道:“今日是来陪夫人散心的,她在前面,估计等了许久了,学生便先告辞一步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司长风与乔婈点头,也回了自己的马车,叫车夫开始往山上走。
司家马车里的司长琴看着任蓉儿难看的脸色,道:“娘,你在想什么?”
任蓉儿抬眼看她一眼,冷冷道:“去年的时候,你爹就想把你大哥弄到户部去,项老儿却不给半点面子,冷然拒绝,今日却对着那个叫什么乔婈的这般客气恭敬!”
她好羡慕嫉妒恨呐!
司长琴小心斟酌着任蓉儿的脸色,轻慢道:“其实,女儿觉得,如今司长风既然已经归来,我们也没必要与他闹得那么僵,他们夫妻的人脉看起来很宽络,还不如……”
岂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蓉儿厉声打断:“还不如什么?去巴结他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