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到庄子的正堂,便听得一个声音哇哇大叫。
林微微汗了一把。
这声音,是陈景跃的。
他可回来的真快,方才四人上山的时候也没能和他撞上,想来从曦宜城内到弦和庄的这段,应该是有什么近路可抄吧。
孟柯适时答疑解惑道:“他们从另一侧入口进来的,不用走这石阶正门。我们在山下栓着的马,也将会从那道牵上山来。只是因为我们来者是客,按着弦和庄的规矩,便应过这三百阶梯而上,从正门入内的。”
“哦。”林微微恍然。得孟柯解释,真是豁然开朗。“爬了三百阶,我的腿脚都哆嗦了。”
苏洛河瞄过来一眼,林微微立即肃容,怕又说错话,便一字不吭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正堂的吵闹声越更清晰地传来。
“你们给我让开!让开!那臭虫才刚踹了我就敢即刻来我庄上,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现在就去剁了他!!”陈景跃的语气充分体现出了他当下炸毛的状态。
“使不得,使不得。”
“少庄主,三思啊!”
……
一片劝和之声。
林微微心里有了个底。这位陈景跃老兄的脾气,大约跟苏洛河的臭脾气不相上下。初时见他说话温文尔雅,笑容爽朗灿烂,……
原来堂堂玉立的皮相下,也是一般横行无忌的火爆脾气。
领路小童步子慢了些,显然是不想这么快将苏洛河带入正堂。
苏洛河切了声,超了他的脚步不屑道:“不用你领我也会走,你就自个儿这么慢腾腾的吧。”
正说着,那正堂中的人抓着把长矛冲了出来,对扯住自己长袖的小厮道:“再拦我,把你也给剁了。”那小厮忙将手缩了回去。
再抬头时,对上凛然叉腰站定等候的苏洛河。陈景跃哼了一声,指着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道:“你个臭虫暗算我?”
苏洛河哼了声,“也不知是谁曾掉过粪坑,还好意思叫人臭虫。”
陈景跃的面色一青,“老子那是不慎着了你的道。”
苏洛河不屑斜了他一眼,“你不慎的时候可多着呢。”
陈景跃怒极,将手中长矛掷了出去,苏洛河微微侧身,便躲开了。
朱八刀哇了一声,苏洛河烦躁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朱八刀说:“少爷,我光顾着看热闹,没躲开。”长矛斜□了他黑布靴子的顶端。
林微微一跳上前,忙蹲下小心翼翼扯出长矛,白森森的矛头不沾血渍。
“……”没受伤啊。
孟柯缓缓道:“八刀他,没受伤。”
苏洛河呸了一声,“丢人!”
朱八刀拭泪道:“我娘给做的靴子。”
林微微扔了手中长矛,无精打采:“别哭了,真的很丢人!”
原本苏妖孽出场的那对持,要多气势有多气势,气场生生把陈景跃压得无法翻身,可现在被朱八刀这么一搅合,这气势顿时低了好些。
林微微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见朱八刀还在哭,便捶了他一拳。朱八刀抽抽鼻子,赶紧憋住了眼泪。
陈景跃从身侧一人的腰间抽了把长剑,长剑出鞘,冷光闪烁。苏洛河正色,正欲抽刀对敌,却听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一个红色身影急急从正堂内跑出来。
林微微还没看清楚,便见那团人影一跳,牢牢挂在苏洛河的脖子上。苏洛河啧了一声,推了半天推不开她,无可奈何指着挂在脖颈的小人儿道:“喂,陈景跃,快把你这个讨厌的妹子弄下来。”
陈景跃嘿嘿笑了两声,见苏洛河一副无处下手的模样十分得意,收剑转身,摆摆手道:“她这几年越发无法无天了,我可管不了,你自己搞定。”
说话间,那模样只八、九岁的红衣小丫头挂在苏洛河的脖子晃荡了几下后,开开心心地亲了苏洛河一口,童音稚气道:“苏哥哥是来看我的么?”
“不是。”
“苏哥哥不用不承认。”
“我是来找你那臭虫老哥打架的!”
“啪!”苏洛河又被那小丫头亲了一口。
苏洛河很嫌弃地擦了擦脸颊,那小丫头却道:“苏哥哥不用害羞,我知道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你们,你们谁来帮我把她弄下来?”苏洛河狠狠推着那挂在脖子上的小丫头的侧脸,一张粉红娇嫩的脸蛋被苏洛河推得扭曲变形,小丫头却还是不肯松手下来。
战备状态解除,朱八刀蹲下/身子,检查靴子的破坏程度。孟柯冷汗,装作很忙地帮朱八刀检查另外一只。
林微微一额头黑线,愣愣站定在那里看这突发的状况,正对上苏洛河紧急求助的眼神。
“林微微,快来,快来。”苏洛河难得好声好气的叫她。
“我?不要。”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厉害,但看见苏洛河这副无奈至极的模样,再加上孟柯、朱八刀装聋作哑的态度,林微微很清楚,这是个丫头似乎很不好对付。
苏洛河急得直跺脚,“你,你快过来呀,我……”说话间,苏洛河再次被小丫头轻薄了一口。
弦和庄的人全部退回去了,陈景跃不见了,外院里只剩孤零零的他们四个人。苏洛河青筋直爆,推着小丫头的脸大叫,“陈姗姗,你好讨厌啊!啊!!啊!!!”
林微微觉得,苏老大他,大约快疯了。
一路上,多得他老人家照顾。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吧。
林微微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