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戒骄戒躁的时候,他似有深意地瞥一眼苍苍,无奈后者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好似魂游天外去了,也不知听到没有。
青稞手上一顿,哑叹了声收拾离去。
屋里很快没有别人。
连姨睁开眼拍拍苍苍冰凉的手:“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苍苍动了动,怔怔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两天不大舒服才诊出来的,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提的,分你心。”连姨虚弱但温柔地把苍苍的头发勾到耳后,触及那雪白夹青丝的颜色,不由微红了眼眶。
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不顺?
“骗人,青稞都说有三个多月了,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所以啊,三个多月胎都坐稳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可是……”苍苍目光落到连姨盖着被子的腹部,怔怔地伸手想摸一摸,却受惊般没碰到被料就缩了回来,揪紧自己袖口:“我,我却差点害死了他。”
“哪有,这小子皮实得紧,若这么一下就能留掉,也不是我连伯琴的孩子了。”
柔柔的,又难掩愉悦自豪的语气,不难听出她对胎儿的在意。
苍苍再也呆不住,烧着火般跳起来:“你好好休息,安心养胎,外面的事都不要管了。”
也不等回应就匆匆转身出去,在门口看见了一直在这里跟站岗放哨一样的王南。
“小姐。”
“你怎么不进去?”
王南恭敬道:“小姐不再坐一会儿!”实现并不与苍苍接触。
苍苍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害死的孩子是他的骨肉,顿时脸上烧红,愧疚,无颜以对,各种复杂情绪涌上来,只胡乱点点头:“照顾好连姨。”落慌而去。
来到空旷无人之处,她才平息下来,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最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真是忽略太多东西了。而且仔细想想一直以来,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不是平安稳定,而是无尽的慌乱,危险,困顿,不安。
以前在盛京,朝不保夕饱受压挤。后来南下,是为了逃难,逃离毒煞。在盛京,几次危机,从南到北,又是寒冬跋涉,遭遇各种袭击刺杀。
似乎就没有哪一段时间是真正长久安适的。
就像连姨和王南。好好一个婚礼因为她而有头无尾,最后只追加了一个拜堂。之后又因为王南要执行未名的命令,两人新婚燕尔就要分别。然后现在,连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都差点伤害了。
连姨比她母亲还要大两岁,已经三十七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怀孕还是头胎,有多凶险是个人都知道。
她一阵阵后怕,浑身发寒,孤孤单单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步向前走去,一个路口,安行提灯等着:“苍苍,殷央抓住了,你看怎么处置?”
“很好,带我去看。对了,是谁抓住的?”
“你说给王修颐一个机会,旁人也不和他抢,是他立的功。”
“哦?很好。”
苍苍大步迈开,王修颐,曾经殷央跟前的红人,拥帝的官员之首。他如今站出来弃暗投明,想必会有很大的倡导作用。
投诚的人多了,硬骨头少了,流血事件的发生概率也大大降低了。
以前她不在乎,以暴抑暴便是。可现在不同了,连姨有了身孕,她就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她绝不允许盛京乱起来。
想着,她的脚步也加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