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东岸,前一拨渡河的兵丁已在岸边搭起了灶台。黄琪英这才想起,忙了一早上都还未进食,忙吩咐各伍长叮嘱人手埋锅造饭。兵丁找柴的找柴,垒石的垒石,分头忙了起来。黄琪英走到一处山石处,扫了扫石上的尘灰坐了下来,只见数屡炊烟从河滩空地袅袅升起,兵丁嬉闹的笑声夹在水声中传来,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抬头向西岸望去,那边也飘起了炊烟。那处人比这处多,所以炊烟便有数十处。青烟之中,山鸟翱翔,一片平和,方才渡河时的凶险就知昨i般遥不可及。
等饭熟时,已先后有两拨人过了河,李卓杂在数十名兵丁中到了东岸,一脸yin沉。黄琪英急忙起身迎向他,说道:“李头,怎么了?”李卓低声道:“这边有埋伏。”黄琪英大吃一惊,若不是看到李卓面se不善,心中早有准备,这一声便喊了出来。急忙向北望去,只见晴i朗朗,山势绵绵,风摇翠障,四野寂寂,一派祥和宁静。再向西岸望去,身子猛地一震,脸se变得如死灰般难看。李卓苦笑道:“咱们还是大意了。”黄琪英哑声道:“如今该怎么办?”李卓道:“琪英随船先回西岸,这里交给我。”黄琪英望着李卓坚毅的神情,登时明白他心中所想,怒喝道:“你想让我舍弃这些兄弟一个人逃生?”
李卓还未答话,就听得一阵战马踢踏山地的声音在山峦间响起,数百胡人从山坡两侧绕出,散列在半里外的山脊上,河岸上众人看的头皮阵阵发麻。猛听得胡人群中响起一声唿哨,战马齐声长嘶,奋蹄而下。借助山形加速,俯冲而下的卢水胡,气势如狂风暴雨,威猛绝伦,瞬息间卷地而至。
※※※
漆县,泾水,已牌时分。
夏侯惇高踞青灰se的战马上,一身戎装,衬得雄壮的身躯更加伟岸。独眼jing光闪烁,一瞬不瞬地望着数箭之外的安定军阵。身前是数千肃然无声的重装步兵,分作三队列在阵前,巨大的军阵从泾河西岸一直向西绵延半里,林立的矛槊映着初升的朝阳,寒光刺人眼目。空气中唯有泾水拍击河岸的巨响,与旌旗挺立西风、甩击飞舞的猎猎声。
“子和,徐庶村夫此战是何居心?”夏侯惇沉声道。
曹纯骑着一匹黄se的战马落在夏侯惇左侧后半个马身处,听他发问,清秀却带着一丝失血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安定人最喜用水,大破匈奴时,正是段明在河边列阵,诱引匈奴来攻,挫折匈奴锐气之后,吴晨从后侧发起突袭将匈奴人赶入沮水。此次徐元直仍是靠水列阵,马孟起的三千羌骑不可不防。”
夏侯惇望着从数里外的漆县县城后延伸而出、斜向西南而下的山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子丹如何看?”夏侯惇右侧的曹真气鼓鼓的说道:“我看徐庶老贼还是上次那计,诈作军战不利,退入城中,在城上乱放冷箭。”
数i前曹纯与徐庶有过一场恶战。当时临泾的内线传来定西失守,徐庶要撤兵回援吴晨,陇西又传来李文尹默已逃向祖厉。曹纯经过两番对照,确信徐庶已无战心。两军接战,徐庶诈退,曹纯奋勇冲前,却被辛毗率人在瓮城伏击,几乎丧命。此时曹真提起旧事,曹纯脸上不禁一红。
夏侯惇巨手一挥,冷笑道:“好,今i就看看徐庶村夫还有何诡计。传令史涣向前接战,赵俨向安定乱贼侧翼移动。”身后的执旗手高声呼喝着摇动令旗。
“咚!”
雄浑的战鼓声轰的震响,右阵千余兵丁拔起身前巨盾,“嗬”的怒吼一声,开拔向前。数十万片铁甲撞击的哗哗声,响彻云霄。
千余人整齐迈进的踢踏声,铁甲的撞击声,混在泾河奔腾南去的轰鸣中,直是震耳yu聋,皇甫叔献虽然出身兵将世家,但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大军作战,只觉一颗心怦怦狂跳,随着敌阵不住向前推进,更是越跳越快,撑得胸口发慌,双手紧紧扣着城墙上的青砖,由于过分**,骨节都有些发白。皇甫孚转过头向他笑了笑。徐庶笑道:“叔献是第一次观战吧?”皇甫叔献脸上一红。徐庶哈哈一笑,转头继续看向战场。长风猎猎,吹得他的战袍不住飞扬,自有一番挥斥千军的豪迈气概。皇甫叔献心道:“难怪吴使君会将整个安定交给他了,的确是英雄不凡。”再向后看,族兄皇甫孚虽是站在徐庶身后,儒雅而又严谨的气度亦是不凡,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大兄气度非凡,难怪连极少夸人的郦叔也对他赞不绝口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敌军已奔到一箭远处,徐庶高喝一声:“传令投标手准备!”司号手吹响号角将命令发出,本是静立在盾牌后的投标手低身向后退出数步,四尺来长、碗口粗细的长标紧紧握在手中,另一端斜斜抗在肩上。
“放!”
一声吹角,数百支长标高速旋转着从阵中疾飞而起,一时间遮蔽了半个天空。瞬息间长标飞掠过两阵之间的空间,急雨般落在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