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时已晚,帐中一片漆黑,帐外寒风鼓动帐幕,发出呼呼的声音。帐内正中的火堆明灭跳动,将几人的身影投在帐幕上。姜叙从一旁的柴堆中取出一根丢进火盆,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刘焉领益州牧。这个刘焉虽然有才,却极为笃信谶纬之术,因此和五斗米道走得很近。当时有童谣传‘益州有王气’,刘焉信以为真,暗中遣张鲁为督义司马,张修为别部司马,再次挑动五斗米道信徒造反,合力攻取汉中,杀死了汉中太守苏固和南郑大豪赵嵩,又命张鲁烧绝汉中通往关中的斜谷栈道。这些事做完,刘焉就遣人送信到长安,诈称米贼断道,从此不派使节入朝,而张鲁和张修也就留在了汉中。两人共事达十年之久,直到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张鲁在五斗米道中羽翼已丰,而刘焉又已死了六年,其子刘璋暗弱,于是张鲁便起兵杀死张修,并吞其部众,改汉中为汉宁,自封汉宁太守。刘璋一怒之下杀了留在成都的张鲁的母亲和弟弟,并遣中郎将庞羲攻打汉中。庞羲和张鲁交战,数次败北,不得已逃了回去。张鲁挟连胜之势,出兵袭取巴郡,刘璋再任庞羲为巴西太守,出兵抵御。但庞羲并非张鲁的对手,凭坚城险隘仍只能自守而已。由此张鲁称雄巴汉,风光一时无两。”
吴晨正要询问张鲁的兵力和大将的情况,这时帐外的寒风中隐隐送来战马在雪地疾奔的声音。那马蹄声从东面迅速迫近,吴晨道:“什么人,这么深的雪跑得这么急?云仪,去看看。”云仪应了一声,挑开帐帘走了出去。帐帘挑开,寒风卷着地上坚硬的雪粒涌了进来,隐隐听见战马的长嘶,一人高亢的声音从风中传了过来:“并州大人在吗?属下奉神威天将军的军令来找并州大人。”
吴晨拨开帐帘走了出去,高声道:“什么事?”隐隐听到那人长出一口气,跟着灯火闪耀,云仪已领着一队兵士拥着一名羌兵到了身前。那羌兵见到吴晨,单膝跪在雪地上,大声禀道:“神威天将军有要事和并州大人商议,前几i曾亲往临晋,但被告知大人已赶往眉城,因此派属下连i赶来,望并州大人能在眉城多留几i,等天将军赶到,商议完要事后再走。”
吴晨想起已有半年未见马超,心中不由一热,道:“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那羌兵道:“禀大人,属下名叫达铎。”吴晨道:“达铎,神威天将军赶得这么急,不知道是什么事?”达铎道:“属下不知。”吴晨道:“你连赶数i,想来也累了。云仪,带他下去休息。”云仪向达铎道:“这边走。”吴晨向姜叙道:“依伯奕看,义兄找我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事?”
姜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想来应当和明公攻略汉中的事有关。”火光照在雪地,余光反she,映得姜叙的面容一片清白。
第二i清晨,马超便顶着风雪到了眉城。马超面se铁青,不等众人寒暄完毕,便冷冷地道:“我和并州大人有些事要说,不相干的人先出去。”成宜英俊的面容上怒容一闪即逝,笑了笑,向吴晨道:“吴使君,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吴晨不知马超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谦然道:“我送送你们。”起身将众人送了出帐,转身向马超道:“义兄,公良他们哪儿得罪你了,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
马超双眉一竖,厉声道:“你还当我是你义兄?我以为你早把我们结义的事忘了。”吴晨心道:“原来他发那么大的火,全是冲我来的。”心中却定了下来,如果马超和旁人有冲突,解决起来不容易,但如果是冲着自己,那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笑道:“我自然当你是义兄……”
马超断然道:“你当我是义兄,就不要打汉宁。”吴晨鄂道:“为什么?”马超怒道:“当年羌氐反叛,你是借谁的名声惊走像舒至?是氐人。当年汉阳遭遇瘟疫,是谁帮我们出粮出物?是氐人。当年举荐你为并州牧的又是谁?是氐人。没他们,能有你今i并州牧的赫赫名声?”
吴晨笑道:“是,他们的恩情,我一直记得,只是这和咱们打不打汉宁有什么干系?”马超浓眉倒竖,厉声道:“你还装糊涂。仇池氐王窦茂是五斗米道武都的治头,你不知吗?”
吴晨鄂道:“是吗?义兄不说,我倒是真不知道。”马超蓦然回眸,目光如有实质,利剑般刺了过来。吴晨心中坦荡,也由得他审视。良久,马超的气势终于弱了下来,温声道:“这两个月来,你令王乐挖凿由陇右到汉阳的漕渠,又命段明修整褒谷栈道,任谁都看得出你准备向汉宁动兵。但我告诉你,窦茂是五斗米道的治头,因此张鲁便是他的师君。他已派人知会我,你要动张鲁,便是要灭他的道,毁他的义,让你攻入汉宁,他还能是人吗?他已撂下狠话,就算仇池氐人全死光,也决不许你踏足武都半步。”
吴晨听窦茂的话如此无理,心中不觉有些生气,淡淡地道:“武都何时成了他们氐人的天下?我一个汉人到汉人的地方竟然还要经过他的准许?”
马超一怔,已明其理,说道:“他的话是有些不当,但只是因为护师心切,所以有些口不择言……”吴晨打断道:“氐人中还有什么人是张鲁的治头?”马超道:“没有了。但千万、阿贵和窦茂都属青种,三部落多有联姻,如果窦茂和我们交战,他们不可能坐视。所以,千万、阿贵两人亲自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