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断然道:“姜囧临死前向我进言,据凉州必然据汉中。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不久就为我而死,但这些话却一直记在我心中,没有一i敢忘。汉宁是一定要打的,谁来说情都不准。”马超厉声道:“姜囧,姜囧,他是你什么人?难道我这个做义兄的还顶不上他?”
吴晨心中恼怒,道:“义兄,你忘了咱们结义时,你对我说过什么?你说‘从今而后,主公指东马超向东,指西马超向西,刀山火海决不皱一皱眉头’。姜囧的话我不会忘,你的话我同样也不会忘,但忘的却是你。”
马超热血上涌,惨然道:“我说的话我从来不敢忘,所以你将我爹爹从临泾追到秦川,我认了。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无亲无义,我也认了。但你受氐人之恩,出兵攻打氐人的师君,你不怕天下人指你的脊梁骂你忘恩负义,我却怕。这大半个月,我在深雪中来回奔波,我又是为了谁?”声音凄凉悲怆,到最后几句,声音也嘶哑了。吴晨心中一软,叹了一声,说道:“咱们都累了,这件事暂且不提好吗?等哪天咱们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再谈。”
马超厉声喝道:“今天你就给我讲清楚,究竟放不放弃打汉宁?”吴晨紧抿双唇,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至多不走武都。关中到汉中有六条路,不走褒斜道,还有子午道和傥骆道。如果这样窦茂还要跟我为难,他要怎样,我奉陪到底。”
马超只觉胸口一堵,便如一块千斤巨石突然压在其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纵横凉州罕逢敌手,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都无所畏惧,但这次却是亦君亦弟的吴晨,为忠为义都不能动手,但看吴晨的神se,用言语是再劝不动他了。神se一黯,叹了一声,甩帐而出。
帐外的天se有些yin沉,山风从数里外连绵起伏的南山刮来,将细小的雪粒卷起,肆意的打在脸上。几队巡逻的营兵缓缓从一旁的营帐走出走向另一处营帐,脚步踏过,坚硬的冻土发出咯咯的声响。
马超只觉胸口堵得发慌,窦茂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吴晨忘恩负义的怒态,在山谷中吴晨指着茫茫雪原高声说“民为贵”的情景,在眼前不时闪过。一个声音在心底大声嘶喊,义弟不会是这样的,他仍是那个在山谷中向自己说“民为贵”的那个义弟,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什么原因,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
身旁脚步声响,一人问道:“天将军,你和并州大人的话说完了?”马超回过神向后望去,入目是一张稚气的面容,正是前几i派到眉城的达铎。叹了一声,搓了搓被寒风吹打得有些麻木的脸颊,木然向营外走去。身后脚步声响,达铎跟在了后面。这时,就听得数匹快马由远及近,迅速奔了过来,一人高声叫道:“并州大人在吗?我们是弘农派来的使节,有要事求见并州大人。”营寨上脚步声响,一人从营寨上奔了下来,见到马超,匆匆行了个礼,迅速奔向帅帐。马超知道吴晨一定会迎出来,但方才刚吵过一架,现在见面恐怕又会吵起来。想起来时曾迁怒成宜,如今想起来有些过意不去,向达铎道:“到那边去。”转身向营寨北侧行去。
前次大战之后,眉城城墙破损,民房坍塌,满目疮痍,而大雪又迟滞了城池的修复,因此大军多是住在营帐中。吴晨到来后,成宜将z的帅帐让出,和姜叙、梁毓等人迁往北营。马超在营中穿行,不多时就到了北营。还未到成宜的帅帐,忽听得身侧十余丈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马超纵身越过营帐,就见一名将官将一名兵士绑在一根木柱上,甩鞭抽打。那兵士上身的戎衣已被抽得条条皴裂,撕裂的皮肉鲜血淋漓。马超厉声喝道:“魏讽,你疯了么?”
魏讽见马超到来,手上却丝毫不停,甩手一鞭抽在那兵士面上,啪的一声,立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马超纵身而上,一拳轰在魏讽的肩头,魏讽踉跄着摔了出去,在雪地上连滚数滚才停了下来。马超咆哮道:“魏子京,你发失心疯吗?在军中动用私刑,你不想活了?”
魏讽厉声叫道:“是,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左手撑起身子,跳了起来,甩手又是一鞭,抽向那兵士。马超右手一探,将鞭梢抓在手中,跟着反手一掌,狠狠甩在魏讽面颊。蓬的一声,魏讽翻出数丈,狠狠砸在雪地上,雪粒四溅。魏讽用仅剩下的左手在雪地撑了撑,身子起了数寸,却没撑起身,蓬的一声又摔在雪地上,身子再不动弹,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马超探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咆哮道:“男儿汉大丈夫,有气也要到沙场上去向贼子去发,打自家兄弟,算什么英雄好汉?”
魏讽哭道:“是,男儿汉大丈夫是当马革裹尸,但要打也须打得有名堂。如今关中已平,天下岌岌未定者,河北。如今曹cao主力仍屯聚河北与袁绍旧部对峙,而天子羁押在许县,此时以勤王之名东出函谷,即便不能灭曹,也能轻易占据河东。据河东则曹cao后方尽在我军铁骑弹视之下,曹cao如何敢轻易北上,遽收青、冀、幽、并而无所顾畏?但这数月来主公拥关自固,将河北占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百姓拱手让给曹cao,却与‘自守之贼’张鲁大动干戈,趋逸避劳,不思进取,还有过于此的吗?天下人必然会讥笑主公短目寸视,小富即安,而深见其不可恃。为人臣子,不能为主尽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