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到离河岸一里远处,号角似乎隐隐响了起来。马超听那号声雄浑平和,知是匈奴将领收整编队的号令。长距离奔袭,骑兵队形必然松散,需要重整编队。果然,号角声中,轰隆的马蹄声渐渐弱了下来,但那股雪chao却掠过里许的空间,涌了过来,只一眨眼间,雪粒卷着牛马的腥臊气狂扑在脸上,眼前亦被蒙蒙的雪粒完全遮住,只白茫茫一片。
等风将雪尘吹散,对面河岸上匈奴人已纵列起数千人的战阵。一人从人群中缓缓策骑而出,向前走了数十丈,在距河岸三百步远外停下,高声喝道:“对面的可是神威天将军马超?河东与三辅一向相安无事,不知天将军为何要偷袭河东……”马超冷笑一声,抽出背后的弓箭,搭弓上弦,松手的瞬间,羽箭电she而出。那人应声倒翻下马,对岸的匈奴人估不到马超一箭竟能she这么远,齐声惊呼,河岸这面的羌人却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喝彩声。
匈奴人sao乱中,十余名游骑从阵列中奔了出来,在阵前奔驰来去,显见得是在各渠帅之间交换讯息。一时间,两阵都静了下来,只有寒风吹拂旌旗的猎猎声和数千战马喷打响鼻的闷响。过了片刻,匈奴游骑停了下来,马超心中一紧,心知匈奴人已有了计议。
“咚——”
雄浑的战鼓声从远处隐隐响起,匈奴两翼向东西两方延展,本已延绵数百丈的巨大军阵,随着缓缓敲击的鼓声稀松起来,变得更形巨大,黑压压一片压在河对岸。蓦地里鼓声一收,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数千骑兵黑云一般向河岸冲来。
马超方才那一箭正是要激怒匈奴人,激他们远程奔袭、仍未歇息时挟怒来攻,此时见匈奴人攻来,心中大定,将手缓缓举起。前方震天的喊杀声chao水般涌来,黑压压的战骑与河岸的距离不住缩短,就在大军奔到箭支she程内,马超的右手银枪亦已升至最高点,毅然挥出,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密雨般扑向河对岸,匈奴人前锋纷纷倒地。但稀松的匈奴骑阵并没有因此混乱,尖厉的号角声中,匈奴战骑在沿河数里的堤岸分成数十股奔入河中。铁蹄翻踏,碧水翻腾,水声、战马的长嘶声、数千人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直是震耳yu聋。
马超神se冷峻的望着不住迫近的敌骑。此时正对河岸因为是羌人主要防守地段,从此处渡河的匈奴人被she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而东西各数里处的渡河口,因为羌人未能布防,大批匈奴人渡了过河,开始在两翼集结。马超见时机已至,长啸一声,纵马跃出,羌人眼见马超身先士卒,更是士气大振,跟在马超身后,踏着水中匈奴战骑的死尸,飞掠过河。
匈奴主帅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羌骑看似兵力稀少,因此只能将军力集中布防于河南岸一点,其实正是用这种假象将两翼引开。此刻匈奴两翼虽然渡过涑水,但马超却渡河而来,渡到河南岸的两翼反倒成了被挡在河对岸,只剩下主阵的千余人与马超的数百人直接对峙。眼见羌骑铁流一般狂涌而前,急忙吹响号角。
在河北岸的两翼仍有少许匈奴骑兵,听到号令急忙兜转过来阻截,马超或挑或扫,将交错而过的匈奴人一一毙于马下,银枪扫摆之际,再无一人是手下一合之将。数百羌人便以马超为锋刃,利剑般从河岸直冲向匈奴主阵,血肉横飞中,迎面阻拦的匈奴人纷纷溃逃,阵角大乱。军中那杆高高直立的黑se大纛亦是不住向后退去。马超心知在匈奴中能持有如此大纛的必是匈奴王族之人,那黑se大纛之下的必是呼厨泉,长啸一声,催促战马不住增速,向大纛退却的方向追去。
黑se大纛下此时仍有数百匈奴人,眼见马超飞突而入,急忙从两侧兜截过来,马超银枪横扫,化出万千矛影,数名奔前堵截的匈奴骑将,被卷在矛影之中,齐声惨呼中,狂喷鲜血,侧抛数丈。但这一阻隔间,本已与大纛迅速拉近的距离,就此又隔了开去。四周刀矛辉映,匈奴人狂扑而至。马超眼见追至不及,厉声长啸一声,银枪脱手而出,如一条长龙在暮se中掠过十余丈的距离,丝毫不差地穿过绑缚大纛的长绳。长绳应声而断,马超厉声喝道:“呼厨泉死了,呼厨泉死了——”
羌人听得马超的呼喝,跟着大呼起来。匈奴人听得喊声,都掉头向大纛方向望去,就见黑se的大纛在风中徐徐飘落,心中再无战意,向涑水北岸溃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