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陷位于巩县县城东北二十里处,北面是大槐山,南面是由嵩山余脉延伸而出的浮戏山。浮戏山从南面而来从东面绕过坎陷,与大槐山交错。
出营寨后,吴晨率兵一直向东北走,离坎陷仍有数里,遥遥就见大槐山上一点火光突然亮起,在夜se中分外的耀眼。
吴晨心道:“原来曹军早有防备。”转念一想,王屋山和中条山两战,两次自己都是在大局不利的情况下穿山而过,若曹cao仍在浮戏山不设伏,倒真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低声传令,要大军小心前方。果然,军令传下不久,就听得战鼓声从东面遥遥传来。或许是离得较远的缘故,那鼓声低沉沉郁,却是凝而不散,一声连着一声,有如实质般向前挤轧过来。吴晨纵马奔了出阵,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东面的天际亮起点点火把,当即大喝一声:“曹军迎过来了,布阵,迎敌。”侧首向四周瞧去,就见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处数丈高的小丘,当即纵马向那处奔了过去。
战马跃上小丘,曹军已逼近了里许,看火光,那些曹军足有数百人,散成扇形,分从两翼向中间包抄过来,似乎在围追什么人。吴晨只看了一眼,心中等即一片雪亮。转身向身后的宋恪道:“曹军追的人是赢天,先不忙放箭。”宋恪应了一声,纵马奔下土坡,将军令传下。吴晨转过身继续望向东面,这时曹军又迫近了百余丈,火把光已再非模糊的一点,而是拢成一团,在黑暗之中不住前迫,数百支火把在风中摇曳,威势亦是极为惊人。眼看着火把光越来越近,猛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战马的长嘶,跨下战马猛地一颤,蓦地奋蹄而起,仰天应和。吴晨猝不及防下几乎被掀下马背,狠狠踢踹了一下马腹,那马才停住长嘶。耳听得身后战马长嘶,声音顺风远远传向山中。乌鸦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驹,嗅觉天下无双,对战马气息尤为敏锐,当年吴晨和赢天出使金城,在回临泾的路上遭遇成宜的埋伏时,乌鸦嘴就曾报过信,吴晨自然知道,只是一时间却没能料到,乌鸦嘴会将为曹军设的埋伏当成了为赢天设的埋伏。
紧追在身后的曹军听到战马长嘶声都是一惊,火把chao虽然仍是向前涌动,但速度却不住降下,吴晨大喝一声:“出击。”宋恪鼓足中气吹响牛角,轰轰的号角声中,大军绕开山坡,向曹军左翼狂压过去。曹军望见奔来的西凉军,惊呼一声,掉转马头向东面的山脚下狂奔而回。
“大哥,不能追。”赢天纵马奔了上坡,叫道:“坎陷里有埋伏。”吴晨道:“哦,什么埋伏?”赢天叫道:“别管是什么埋伏,先下令他们别再追了。”吴晨笑道:“别担心,我只让他们追到沼泽边缘。你说说,你在坎陷了都看到了些什么?”赢天道:“我刚进坎陷,就见曹军背着柴草从嵩县方向进到里面,本想抓几个斥侯探探消息,却被大槐山上的曹军发现,派了许多杂兵来跟我乱缠,本来想将他们引开,再进里面探探,不想就在这里碰到大哥了。”
吴晨道:“原来大槐山上的那把火是为你点的。”沉吟了片刻,道:“子都遇上的那个猎户十有**是司马朗派人假扮的。”顿了顿,道:“司马朗也知在巩县这个位置我军有数条路可以走,但又不确定我们会走哪条,这才设下圈套,一来探我们的口风,二来么,给我们指条错路。”赢天叫道:“大哥,现在不是多算胜少算不胜的时候,你想想看,嵩县的兵士晚间时还没有布到坎陷,我到的时候也才正负薪向沼泽地里走,那大槐山的曹军又是从哪里来的?”吴晨脱口道:“曹cao!”想起安邑那一战时,曹cao用了不到两i追了三i的路程,而且河南地本就是曹cao的根本,战船到达五社津后,曹军完全可以舍弃辎重,轻军急进,此时赶到巩县当也在意料之中。心念电转,喝道:“赢天,随我去点坎陷。”喝声中,纵马疾奔下坡。前面沼泽边沿的数株林木已燃着了烟火,火舌攀附着林木向上蒸腾,将大量烟尘散向空中。诈作退入沼泽的曹军惊觉安定军并未追进来,反将沼泽外围的林木点燃,都是愣了愣,猛地大喊出声,发疯了一般向沼泽外涌去。沼泽林木茂密,加上此时刮得正是东风,困在沼泽中必然只剩下被火烧死。但听得鼓声急转,蓬蓬的敲了起来,踏着密集雄浑的鼓点,数百骑曹军从林木间隙飞涌而出,吴晨提声大喝:“放箭……”
牛角声冲天而起,数百支火箭腾空飞起,坠在箭尾的火苗在空中猎猎飘曳,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白痕,落入林间草丛。火势越起越旺,曹军更如发了疯一般向林外的安定军阵扑击,有的兵士被火烧着袍须,一边扑火一边执着兵刃砍杀,有的全身裹在火中,在地上翻腾滚爬,厉声嘶嚎,更有的抄起燃烧的断木残枝,挥向堵在沼泽出口的安定军。吴晨下令兵士守住几个主要通路,其余的空地尽数弃了,饶是如此,仍是被凶悍的曹军连突数处,全靠赢天纵马来回驱驰,才将曹军重新逐了回去。被火点燃的林木从数株到数十株,火舌随风乱窜,迅速汇聚,终燃成一片火海。
便在这时,就听得咚的一声,鼓声苍劲雄浑,这样的鼓声吴晨在河内、安邑和中条山中早已听过无数次,当即提声呼道:“曹cao来了,走……”掉转马头,纵马向洛水上游疾奔而去。奔出数里,遥遥就见右侧千余火把乱舞,夹杂着喊杀声,向己军右翼奔了过来,看方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