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午夜时,已造出战车二十余部,而场中的三千五百余兵卒都已和战车跑了几圈,而此时那些工匠也累得狠了,吴晨随即决定留五百兵卒守着刚造出的战车,其余人歇息。那些工匠想是在围城时已习惯了,听到歇息的军令,便躺在木料中间,席地而卧。片刻间,原本喧嚣吵闹的校场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军士来回走动的声音,便只有夜风吹动火盆中的炭火发出的呼呼声。
这一天下来,吴晨着实是累坏了。原本想着明天的事该如何安排,但只略略坐了片刻,一阵睡意袭来,便靠在车箱上睡了过去。睡梦中,像是回到了临径,见到了徐庶,见到了姜叙,也见到了程游,问他们成宜马超在哪里,就见几个人都指着自己身后。转身一望,却见马超满身是火,吴晨大叫一声惊醒过来。醒来才发现,满天星斗璀璨,不过是夜半时分。向四周望了望,但听得四周鼾声起伏,那些工匠和兵卒都睡得正酣。吴晨不知自己为何会做那种噩梦,但经噩梦一扰,却是睡意全无。望着满天星斗,想起又快到月底,自己率军在外已整整三个月时间了。这三个月陇西的情形如何?三辅的情形,安定的情形又怎样了?出函谷关时,自己曾让云仪带信,万万不能重用郭淮,之后自己一直在外,这个信也不知成宜徐庶他们收到没有。再想深一层,虽然在河东时,曾击溃屯驻安邑的于禁主力,但终究功亏一篑,没能尽歼于禁,屯驻蒲坂与河东相望的尹默和李文此时是不是已和于禁交上了手?胜败如何?这些事每一件都让吴晨牵挂不已,平时因为一直想着如何破解眼前局势,便将这些事压在心底,此时这些事却突然沸沸扬扬蒸腾而起,连吴晨都有些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起身绕着校场走了走,等睡意再此袭来时,吴晨才走回方才的马车,远远就见马车旁站着数人。吴晨走近,那群人快步迎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却是韩荀。不等韩荀开口,韩荀已先开口道:“使君知否韩镇东被免去军籍的事?”吴晨点了点头,道:“今早我曾在城墙上见过元进兄一面,听他说起过这事。”韩荀道:“我今i来见审正南,使君是知道的。我问他为何要免韩镇东的职,还削他的军籍,使君晓得他怎么说?”吴晨心道:“审配是记恨韩猛当面拆他的台,这才将韩猛的军籍销了,但这话又怎好说出口?自然是以不治军令,涣散军心为借口了。”但这话显然不能和韩荀说,摇头道:“不清楚。”韩荀愤恨不平地道:“审正南竟然说镇东将军不治军令,涣散军心。韩元进又几时不治军令,涣散军心了?莫非跟他吵一架,便是涣散军心?”
吴晨无话可说。
审配是整个邺城袁军的领军人物,严格来说韩荀等人都只是他的部属,吴晨当然不能当着韩荀等人的面说审配的不是。说道:“韩将军应该晓得,元进兄是为破围的事而和审别驾有了争执,而这个争执却是因我而起,因此我现在的位置尴尬,对元进兄的遭遇也是有心无力。何况眼前最大的危机是曹军围城,城内破围在即,大伙儿还是相忍为国罢。”韩荀面se铁青,说道:“相忍为国?我也想相忍为国,但审正南却不是这么想的。”将手中的卷轴递了过来,道:“这是审正南晚间公示的名册,使君看看,审正南要用些什么人破围!”吴晨接过卷轴,借着四周火盆的火光,将轴幅展开,就听韩荀道:“他左翼要用审荣,右翼要用张子谦。审荣和张子谦是个什么货se,咱们邺城的人都清楚,他要用这两人,那不是明摆着让兵士去送死么?”
吴晨急忙展开卷轴,果然,出右翼的将领的名字已从“韩荀”改成了“张适”。心知审配一定是记恨韩荀和他争吵对韩猛的处置,于是临时又将韩荀换成了“张适”。张适这个人,吴晨印象极浅,想了想,猛然想起,整个邺城似乎就只有那个说起曹cao声音就发颤的将领姓张,想来他是张适无疑。吴晨就觉一股怒气猛地涌上心头,一收卷轴,喝道:“审配这是在胡闹什么。”韩荀以及身旁的将领连连点头,韩荀道:“不错,破围乃当务之急,再让审正南这么继续胡闹下去,除了多死人,这个围是万万破不了啦。使君,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就跟着你干。”
吴晨负手来回走了几圈,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终于恍然,自己为何会无来由地做那样一个梦。因为无论是马超的事,陇西的事,还是目前邺城的事,自己都处在一种有心而无力的位置,审配专横而且听不得半点不同意见的个xing,令吴晨有种缚手缚脚的无奈感。但和韩荀联合挤开审配,显然更不可能,毕竟邺城中的将领仍是以审配马首是瞻。转了几圈,吴晨心思渐渐平静下来,向韩荀道:“韩将军,你心急破围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强敌在外,邺城不能乱,方才说的那席话,就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人事安排的事,韩将军最好现在就去找yin祭酒商议,整个邺城,也只有yin祭酒的话审别驾才听得进去。”
韩荀还想再劝,吴晨斩钉截铁地道:“韩将军,我是来和河北联合,而不是趁袁曹相战偷袭河北的。因此,什么‘跟我干’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这样说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找yin祭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