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琪英心头狂跳,缓缓抬起手,向小倩伸去……
猛听得一人在身后喊道:“黄公子……”黄琪英心头震骇,啊的一声翻身坐起。环目四顾,一线曙se透入窗棱,屋中一片静谧,这才惊觉竟是一场梦,全身却已被汗水打湿。
门外剥剥几声响,一人唤道:“黄公子……”黄琪英不由的苦笑,应了一声,起身披上长衣,拉门而出。王戗带着数名兵丁候在门外,见黄琪英走出,说道:“黄公子,今早程太守赶回临泾,有要事请公子前去商议。”
黄琪英想起怀中吴晨的信,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州牧府由原先的太守府改造而成,程游的太守府则是由韩德的府邸改造而成,两处相距半条街。进府之后,管家皇甫晟领着黄琪英直入内堂。吴晨曾在民间游历数年,饮食起居极为简朴,手下官员也多是如此,程游虽然出自大富人家,生活豪奢,但身为吴晨手下镇守后方的重臣,也不得不有所收敛。所以府邸虽雕梁画栋极尽富丽,仆人装束却多是粗布麻衣,贵为总管的皇甫晟亦是如此。
黄琪英走进内堂,大吃一惊,只见上首坐的竟是原本应当在漆县的徐庶。程游陪在左手,徐庶右手一人,年岁在三、四十之间,肤se白皙,脸型微胖,气度雍容威严,双目开阖间寒光凛冽,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正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辛毗。魏讽、李卓二人陪在末席。黄琪英与魏讽相交不深,只知魏讽为人低调,极少与同僚来往,总带着股落落寡合、孤傲不群的味道,黄琪英对他虽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向李卓笑了笑,目光转向徐庶,暗道,徐元直从漆县兼程赶到临泾,四位太守有两位坐陪,今i讨论的事情当是极为紧要了。
徐庶站起身,笑道:“一别数月,琪英老弟风采更胜往昔,着实令人羡慕。”其他几位此时也站起身,黄琪英苦笑道:“憔悴不少才是真的。”徐庶笑道:“琪英说笑了。坐,坐下说。”几个仆人走进大厅,在程游和魏讽间加了个座,众人谦让一阵,黄琪英坐到程游下手,从怀中掏出吴晨的信,双手递给程游,说道:“这是并州大人要我亲手交给太守大人的。”
程游接过信,撕开火漆展信观看。徐庶道:“并州大人身体还好吧?”黄琪英道:“神情虽有些疲惫,但气se还算不错。”
辛毗急忙道:“前方战事如何?”黄琪英道:“我到时并州大人已攻占靖远数i,其后两i一直在靖远休养,我走时大军仍没有开拔的迹象,想来这几i仍在靖远。”辛毗沉吟道:“停在靖远?莫非是要渡过黄河,勘平雍州四郡?抑或是绕道武威,从河口东渡黄河,抄截韩遂老巢?”
徐庶摇了摇头,道:“匈奴新败,北地平伏,如今安定四周只剩下南面的三辅,西面的韩遂以及安定汉阳夹击之间的陇西诸将。三辅实力雄厚,放手与我一搏,胜负难料,但外有郭援匈奴挚肘,内有西凉众将狐心叵测,钟繇虽知机慧敏,难于仓促成事。因此我军采用西攻南守的策略,向外宣称大军进驻漆县,趁钟繇狐疑观望之时,于西面猝起发难,用密如迅雷的连续出击,连下数城,收复失地百余里,将韩遂赶回榆中。韩遂主力被歼,一时难有作为,但因之而来的战线缩短,主力回缩,加上有黄牛羌、烧当羌等人撑腰,我军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西线战事因此可以暂时缓一缓。此次战事风传陇西,钟繇当有所闻,他既知我主力转移至陇西一带,一定会有所动作,对他不可不防。因此下一步我军要做的就是进剿陇西诸将,打通陇西安定汉阳之间的道路,由此我军就可驱驰千里,纵横无碍,封一路而制两面,再无惧韩遂钟繇交相呼应。并州大人屯驻靖远是为了麻痹陇西诸将,增加我军奇袭的突然xing。”
辛毗由衷叹道:“元直确有鬼神难测之谋。”徐庶微微一笑,说道:“佐治过奖了。”黄琪英不喜战事,听辛毗徐庶讨论战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将头转向别处。
程游此时已看完信,沉吟了一阵,起身将信递向徐庶,徐庶愕道:“怎么?信里有说到我吗?”程游苦笑道:“虽然已接到过并州大人多封书信,却仍是读不大懂。”徐庶接过信纸,展开看了起来,辛毗却上下打量起了黄琪英。黄琪英干咳一声,向程游道:“王守备说太守找我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程游和辛毗相视一眼,辛毗微微点了点头,程游缓缓说道:“此次邀琪英来,是希望琪英能出使南匈奴芙稷王庭。”黄琪英脱口惊呼道:“我?出使芙稷王庭?”
徐庶放下手中书信,说道:“此事本应由友若或子烨去做,但二人却已被并州大人带往陇西。陇西数方角力,形势复杂,多有依仗二人舌辨纵横之处,芙稷方面的情势却又极是紧迫,不得不请琪英出来救急。琪英也知我军情势,我军将士多出自庶民,不通文礼,琪英出身荆州世家,深悉汉礼。除琪英之外,再难找出一人可以胜任出使匈奴的重任。”
黄琪英脸se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元直高看我了,论jing通汉礼,程太守,辛太守胜我万倍,运补粮草一职已令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出使匈奴,是万万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