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正是恩爱的时候,若突然就让你娶侧妃,她一时定然接受不了。”皇帝收回折子,“好在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朕再给你一段日子,你好生考虑清楚了再给朕答复。”
苏墨苏黎一同离开御书房时,苏黎还是沉着脸不说话,苏墨忍不住笑叹了口气:“这可是桩美事,换做从前,只怕早已答应了吧?”
苏黎又沉默了片刻,方道:“是啊,若在从前,我肯定一口应承。如今么,我的确是放不下锦瑟。”
苏墨淡淡笑了一声,转开视线不再说什么。
又并行出一段路,苏黎忽然看向苏墨:“为何二哥也不问问我,锦瑟如今情形如何?”
苏墨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锦瑟既是你王妃,因何要我来过问?”
“再怎么说,锦瑟也是为了救你。”苏黎面容平静,语气却微寒,“我并不曾过问锦瑟那夜为何会出现在玲珑阁,又为何要奋不顾身救你。可是锦瑟那夜受到极大惊吓,二哥不是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声。以二哥的性子,似乎不该如此处事。”
闻言,苏墨微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海棠与我闹性子,引得我这些日子都焦头烂额的,旁的事,也再无暇顾及。是我疏忽了,那锦瑟现在如何了?”
“不好。”苏黎淡淡答道,“还是频频噩梦,日日如惊弓之鸟。”他疯了?锦瑟只觉得自己才要疯了,见他眸色沉沉的看着自己,匆忙转开了视线。.
那一树假桃花的一枝恰恰落于她眼前,锦瑟无意识的抬起手来,伸手抚过那足以以假乱真的桃花瓣,心中一片凌乱。
怎么办?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那答案却仿佛深藏于心里那些丝缕繁复的难过之中,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兀自低头弄桃,苏黎也不多说什么,转头正好看见有侍卫抱着两大筐精致的假桃花走近,便上前挑了一支,递到锦瑟面前。
锦瑟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了过来,转身系于另一株光秃秃的树枝上,随即转过头问他:“好看吗?阑”
苏黎淡淡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又笑了。锦瑟内心一片纷杂的思绪,低了头又去挑了几支,另寻枝干系上。
“哎——”忽而遇到一根高枝,锦瑟再怎么也够不着,忍不住着急的唤了一声赣。
苏黎便走了过来,自她身后抬起手,将那支桃花的最高处系上。
锦瑟仰头看着,眸光闪亮流转,然而片刻过后,那明亮却逐渐黯淡了:“再怎么好看,也是假的呀。”
苏黎的手缓缓放下来,却突然转而就圈住了她的腰身:“下个月桃花便会逐渐盛开,到那时,我再陪你来看?”
锦瑟身子一僵,同时心里有什么感觉逐渐清晰起来,她静静垂下了眼眸。
是感动。
怎么可能不感动?这个人,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喜欢她的人,而且,是第一个以男女之情对她好的人。虽然她曾认为他对自己很坏,可是那样的“坏”,毕竟从来没有伤害到她分毫。更何况现在,她最痛苦脆弱的时刻,是他在。
可是有些执念,究竟要怎样才能放下呢?
正如,苏黎放不下一统五国的执念,父亲放不下追随苏黎的执念,而锦瑟,亦有自己的执念。
思及此,她轻轻挣开了他,退开两步。
苏黎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神色却依然如常,正要说什么,后方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参见宁王!”来人匆匆行礼,“皇上急召宁王回宫,请宁王立刻起行。”
苏黎微微拧了眉头:“可曾言明何事?”
“奴才不知。”
苏黎眸色又是一暗,看了锦瑟一眼。
锦瑟忙道:“你去吧,不必管我,累了我自然会回去。”
苏黎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锦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呆了片刻,又继续挑了桃花往那些枝干上系。
苏黎匆匆入宫,来到御书房时,正听见皇帝唤苏墨:“阿墨。”
没有人答应。
苏黎心头疑惑,跨进殿去,却见苏墨分明立在殿中,却仿佛没有听见皇帝叫他。
皇帝与苏黎相视一眼,又唤了一声:“阿墨!”
苏墨这才抬起头来,似乎并不知道先前自己错过了皇帝的一声唤,微微挑眉笑道:“皇兄,何事?”一转头方看见苏黎也跨进殿来,又道:“三弟来得倒是极快。”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笑道:“阿墨,你近日时常心神恍惚,究竟是为何?朕这御书房内也没有生得标致的鞋女服侍,这回你失神,总不会再拿这个当借口吧?”
苏墨却笑道:“连个标致的宫女也无,如何让人打得起精神?”
“你啊p朕怎么说你才好!”皇帝无奈摇了摇头。
苏黎却没心思听他们说这些:“皇兄急召臣弟,不知所为何事?”
“此事与你二人皆有关系。”皇帝站起身来,顺手拾起桌上的一份奏折,来到苏墨面前,递给了他。
苏墨眉心微拧,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心却逐渐舒展开来。看到最后,那狭长的桃花眼中早已染满笑意,一扬手将奏折递给苏黎。
苏黎一看那奏折封面便知来自何处,心里登时便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一行行阅完,脸色倏尔便沉了下来。
“这事可真教朕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