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姑娘,这真是那位契丹女子留下的情诗么?”文清呆了一呆,良久才叹道。
“嗯……”月牙儿头也不抬,轻轻嗯了一声:“确是那契丹女子所写。”
“不错不错,原来契丹人也有才女啊……”文清击掌嬉笑道:“我们这位中原儿郎真是好样的,拐了契丹才女逃跑,宁死都不肯投降。这般雄壮的气势,令我们这些后辈汗颜,真应该好好学习学习才是啊……”
“雄壮什么?!”看这伪君子贼笑的模样,月牙儿不由自主哼了一声,微叱道:“你们这些可恶的中原男人,个个都是伪君子,就会引诱我们胡人女子!”
这也能怪我们中原男人?文清嘿嘿一笑,摊开双手无奈道:“月牙儿姑娘,你的理论可真奇怪。若按照你的推断,本公子是否也可以这样说——可恶的胡人女人,最喜欢“勾”引我们中原男人!!”
“你——”月牙儿哪能听不出文清这话里的意思,气得俏脸发红:“你这伪君子,若是再这么说,信不信,本姑娘把你们三个,扔在这里陪他们?!”
“别别别啊……”这话果然管用,文清立刻就缴械投降了:“是我们中原男人,“勾”引你们胡人女子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见文清服软,月牙儿露出胜利的微笑,漂亮的蓝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形状,但立刻面色一变,发现这话里面有语病,或许是因为太热,她脸颊竟红的通透,嗔怒道:“你这伪君子,再说一遍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文清跳着脚就逃走了,“兄弟们,将他们的遗骸收敛,好好葬了吧。”
“好!”看来公子和这月牙儿,再次斗了个半斤八两,虚竹、张清应了声,寻来几个商队的护卫一起,挖出一个大坑,将那皑皑白骨整理下葬。
那一对痴情的男女生死相依、难分难离,众人用银沙,单独为他二人筑了一个墓穴,连那写满情诗的羊皮,也一同埋了下去。
除了这一男一女恋人外,其他人的遗骨都已经混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了。
兔死狐悲,这丝绸之路上逝去的白骨,见证了腾格里沙漠死亡之海的无情,他们和这个商队,乃是真正的同路之人。
望着渐渐被沙尘所覆盖的白骨,不管他们曾经多么的荣华富贵,终是化成了一抔黄土。这一刻,谁是中原人,谁是胡人,似乎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些是丝绸之路的先行者,不管他们是中原人、还是胡人,他们都具备了无尚的勇气和探索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前辈!”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文清沉默道
说罢,文清当先跪了下去,向丝绸之路的先驱亡魂们磕头。
月牙儿见文清如此动作,微微有些发愣,迟疑了良久,终也咬咬银牙,缓缓的在文清身边跪了下来。
“咦?!”文清好奇的看了月牙儿一眼,嘻嘻笑道:“姑娘你这是拜谁?!”
“要你管!”月牙儿小声哼哼:“——那你又是拜谁?”
“拜这些用双脚,踏出丝绸之路的先驱啊……”文清嘿嘿答道。
“那本姑娘也拜他们!”月牙儿咬咬牙,轻声道。
“月牙儿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这些开路先驱不仅有你们胡人,还有我们中原人。你也拜他们吗?!”文清脸色忽地变得严肃,淡淡说道。
“我,我——”月牙儿脸色一变,喃喃道。
“算了!个人信仰不同,本公子也不逼迫你了。”文清轻轻摆手,无声一叹:“你想拜谁,就拜谁吧——”
“嗯——”月牙儿沉默了片刻,忽地莞尔一笑,朝那情侣墓穴一指,轻声道:“本姑娘拜他们总可以吧,这一男一女的忠贞不渝,让我感动!”
这小丫头倒的确的聪明紧,能叫高傲的月牙儿做成这样,已然很难得了。
“本公子也很感动,那就大家一起拜吧,我们中原有这个风俗的!”文清嘻嘻笑道。
“什么风俗!伪君子!”月牙儿哼了一声,俏脸生晕,也懒得理他了,望着那情侣合葬之墓,盈盈拜了下去,口中不知用什么语言,喃喃叹道:“生不离,死不弃,与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请草原之神保佑,月牙儿再也不愿见到这样的悲剧!愿天下有“情”人,皆能美满团圆……”
说罢,月牙儿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下去,恭敬叩了三个头。
不用看也知道这小丫头会许下什么愿望,虽然听不懂,但文清却躲在一旁偷笑:跟公子我斗……
就这样,二人一路上拌着嘴,打着嘴仗,互相置着气,偶尔横眉冷对,偶尔似乎又谈笑风生……
不过,经过这次经历,文清的头上,就又多了个“伪君子”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