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这一考虑,就围了快半年还没动静,此时也素亥已经越过质河(锡尔河),杀到乌浒河(阿姆河)畔的玉龙赤杰,巴合黑在木鹿休整,大食人拿下哈马丹,前往雷伊的路上,在木刺夷与擅长暗杀的‘刺客教派’阿萨辛人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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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详实的消息由顾翮从西域带回上京,不论是枢密院还是报纸主编们,都认为应该对乞部这一举动予以警示和分析,神宗特意召了枢密院和崇政院的尚书、正卿们众议,大皇子列席,除顾翮以外,还有一位刚入舆部情报司不久的新人专门在会前给未来的太子普及相关历史知识。
此人名叫周庭,字达观,齐乡侯世子最小的嫡子,顾家女婿周迈的堂弟,也是个刚从南洋一带游历归来,准备明年春闱下场的举人。他一向游手好闲,爱看杂书不喜科举,让长辈颇为头疼,玩一圈回来后,自掏腰包在皇家书局刻印了自著的《真腊风土记》,很得士林好评,才让家人对他改观。
有鉴于顾辞的培养,阿圣除了听周庭介绍怛罗斯的背景,还特别喜欢问此处的地理情况,准备会后给自家娘亲好好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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怛罗斯在汉时是西逃的匈奴郅支单于借了康居国的地儿建的郅支城,背靠天山的一条支脉,北面七河地区,山脉的南北都是大块荒漠,唯此处是七河之一冲积而成的绿洲。当时郅支单于与康居联手,大败乌孙,而乌孙所占之地包括怛罗斯所在的七河地区、宁远河谷、准格尔盆地西南,乃至天山西脉。由此可见,怛罗斯的位置对于连接七河地区与准格尔、宁远两地非常重要。
可惜这个地方还不如李白的出生地碎叶有名,所以很少人知道五十多岁的诗仙在长安意气风发时,东方的唐帝国与西方的大食帝国曾在此有过一场影响极其深远的决战。
如果以唐帝都长安和大食首都报达为丝绸之路北线的起点和终点,那怛罗斯正好处于一个中间位置,控制此地,即等于控制了一条最便利易行的商道。更有甚者,从两个国都到怛罗斯都要分别穿越两个大沙漠,若哪一方战败,其防线自然得退至两块不毛之地的后面,那么中间这一大片领土,都可以纳入胜利方之手。意即大食人落败,唐军可长驱直入到波斯高原的雷伊跟头巾军,敦煌说不定会迎来大食骑兵,再惨一点,整个西域都保不住。
刚篡位不久的大食国君兼‘海里凡(哈里发)’的阿巴斯对此心知肚明,比起忙于和儿媳妇扒灰、没有危机感的唐明皇,他也更输不起,所以大军倾巢而出,命大将艾布率十几万人跋山涉水而来。
唐军这边的安西都护府,高丽名将高仙芝手下只有三万来人,他之前已经成功地进行了两次西征。第一次西征是进入葱岭和大雪山,收拾了大小勃律,打通了丝路的南线;第二次西征在于震慑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以北的丝路中线诸小国,被选为目标的正是当时的石国——塔什,因为天方教帝国的崛起,塔什这根墙头草时不时要歪向大食。这次胜利让石国的王子跑去抱了大食的大腿,两个强大的帝国不可避免地要发生碰撞了。高仙芝主动发起第三次西征,从丝路北线进攻怛罗斯,以期全面控制西域的三条丝路。
可惜好运总是‘可一可再不可三’,事先一点情报工作都没做的高仙芝,掳了袖子攻向‘仅几百人’的怛罗斯,结局自然不会太好。
即便如此,名将就是名将,当时四万大食人驻防的怛罗斯险些失守,若不是大食援军火急火燎地赶到战场,从背后发起突袭,唐军征用的一小撮突厥人又阵前倒戈,高仙芝恐怕不一定会输得这么惨——唐军一万被杀,一万被俘,大唐在整个西域的兵力仅剩几千。当然大食也好不到哪去,一样损失惨重,无力东进。
吐蕃趁乱下了高原想捡漏,一年时间迅速恢复过来的唐军在封常清的带领下,把他们虐成狗,伤筋动骨后,安静了近百年。
大食由此战一度确立了在天山和葱岭以西的霸权,尽管没能力继续东侵,但开启了西域天方教传播的进程。造纸术也随着唐军的俘虏传到中亚、中东和欧洲,《经行记》的作者杜环,就是以俘虏身份,周游大食一圈,著书立作。
这场东西方的决定性战役还有个最直接后果——安史之乱。唐玄宗把长安附近的守军调往西域应付吐蕃,给了安禄山一个绝好的反叛机会。
更为讽刺的是,两国国君后来一样听信谗言,分别把高仙芝和艾布都杀了,于是大唐陷入藩镇割据的撕逼状态,大食忙于平叛功臣被杀而引起的大规模内乱。
其后定朝也在怛罗斯有一战,定穆宗的孙子烈宗吸取了脏唐的教训,把最骁勇善战不好管的游牧民族全扔去西域,如同让安禄山代替高仙芝,以他们血液中的不安分因子,自然非常愿意一路打到报达去看看两河流域。领军大将是契丹人石塔延谷,他尊重民俗,施仁政,轻赋税,非常有耐心地花数年时间收集情报,再次聚拢西域人心,完成了爱敛财的高仙芝做不到之事。并且,天方教为了开源而针对异教徒征重税,在各国受到极大反对,信众锐减,在汉传佛教的帮助下,石塔延谷剿灭不少天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