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乔峰慷慨豪迈热血心性,实难以接受,只大声道:“开封府尹是百姓父母官,他便是这般待他的子民的么?这还是天子脚下!”
眼见乔峰还要拍桌子,慕容复急忙叫住他:“乔兄,你再拍一掌,咱们只能站着喝酒了!”
乔峰讪讪地停下手,只望着一脸平静地为他倒酒的慕容复道:“慕容,你不生气吗?”
“气!”慕容复轻声道,“但生气无用。我新入官场,三日后琼林宴上若能得一从六品官衔已是祖上积德,距离从三品大员实在太远。况且,在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同年、同党、座师、弟子、亲眷、朋友,密密麻麻织成一张大网,不是你我只凭一腔热血便能突破的。”
乔峰也知是这个道理,不由黯然道:“我竟不知当年劝你的,究竟是对是错……这官场上的暗箭,远比江湖上的更狠更毒!”
怎料慕容复闻言竟粲然而笑,语调轻快地答道:“乔兄莫要被他给唬住了。纵使他身后的这张网再有权势,也不代表他可以监守自盗执法犯法。只要能够拿到他的罪证,要撕开这张网,轻而易举!”说到此处,慕容复忽而顿了顿,又笑道。“倘若乔兄不愿惹这麻烦,只想收拾了那位李舵主,我还有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乔峰见慕容复的一双眼珠在酒意的蒸熏下愈显黑亮,嘴角的一丝隐约笑意又是十分的冷酷,便知他是打着什么抄家灭门的坏主意。只是不知为何,乔峰竟半点不觉厌恶,反而颇有一种想要同流合污的冲动,他支着额角轻声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慕容复与乔峰同一边支着额角,凝望着他的双目笑道:“乔兄不妨先摸清楚了这无忧洞究竟有几个出口。小弟那儿还有不少火油和人手,咱们选个黄道吉日,送他们上路!”只要那些贼匪一死,所谓李舵主还不是没牙的老虎,随乔峰磋磨?
如此狠辣的办法,直教人心惊胆战。乔峰却只哈哈大笑,连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慕容公子到底是慕容公子!半点不可开罪啊!”
等慕容复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为逃避看榜任务而躲出去的风波恶早已回来,不知派了多少人手出去打探今夜被抓去成亲的新科进士名单。见到慕容复醉醺醺地回来,风波恶赶忙停下推磨也似的脚步,大声叫道:“公子爷!”
慕容复在风波恶的身前停下,一手指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风四哥,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罢,推开风波恶向屋内走去。
刚走进大门,阿朱与阿碧两个丫头又扑了出来,哭道:“公子爷,你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呀!”又叫,“哎呀!公子爷,你的衣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慕容复被她们吵得头疼,不由伸手捏了捏她们的面颊。“好了,公子爷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快去给公子爷烧水!”
“公子爷,你是不是被人占了便宜又给赶出来了?”但两个丫头显然与慕容复全不在一个频道。
慕容复嘴角一抽,他只是又喝输了一场。“算了,你们快去睡罢!对了,这几日若是出门闲逛,记得多带几个仆役。你们俩若是有事,我非把整个汴京给点了不可!”慕容复含糊着吐出几句,一路踉踉跄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