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通杀过不知多少凶悍强勇的辽寇,是从死人堆里站起来的,哪会把任原的巨大与凶威气焰威慑当个事。
他一脸轻松,提笔签名却写的不是刘通,而是连籍贯一样都是简单的沧赵两字,表达自己的立场和那份满满的自信自豪。
他和任原相似,也是一看书就头疼的,不爱读书。
但,赵岳再惯着放纵着奶兄弟,也决不会让小刘通自由任性成为文盲。
老管家家的荣誉和脸面不能丢。
小刘通做人,做新帝国统治者一员,最起码的素质必须具备。
管家夫妇最疼爱的小儿子是个草包废物,白长了副聪明劲,白跟了智慧如海神通广大的少爷,白浪费了其他任何人家的孩子都得不到,不知怎么眼红的天大良机和无匹荣耀,辜负了这份福分,那可不行。老管家夫妻俩决不答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谁学谁。刘通也不是不知上进不知羞耻的,所以至少一手字,那是练得相当有火候,糊弄得让他老爹满意,让他三十多了才开始艰难识字学文化搞管理,倍感知识重要与难得的老娘倍感欣慰自豪。
老两口对福气通天的宝贝老生儿子也就嘴上骂不成才,心里却越发偏心眼疼爱。
刘通这手字,不懂书法的人一搭眼也能看出来比任原的强不少。
任原看到后心里回荡的那点得意顿时没了,用另一种方式没震住对手反而被狠比了下去,打击得不算轻,转念又自我安慰:小白脸嘛,也就这么点花活能耐,书读得多,字写得好,不稀奇,论硬本事就拉稀了。看我怎么教训得你哭爹叫妈……
他恶瞪着刘通,在那愤愤念。
早得了知州秘密任务的部署端着裁判主持人的架子,明为官方公正提醒,实为借机以官方身份威胁敲打刘通。
“小孩,这是相扑。相扑,你知道是什么吗?”
如同以权行私的后世某些执法者一样,部署一脸公正威严,实则凶狠盯着小刘通,语气不善地厉声喝问。
可惜,小刘通根本不鸟他的这点淫威,撇嘴冷眼瞅着这家伙想干嘛。
部署不是官,只是官府雇佣的带点专业特性的微末小吏,属于真正的后世俗称的政府特别临时工,但却是十足官僚心态,一向自觉也是拿捏人的官老爷,尤其是在这相扑擂台上自我感觉更是良好,我的地盘我作主,场上一切老子说了算,就是这么牛逼,看到小刘通对他轻蔑的样子,官威和权力受到蔑视挑衅,大感太丢面子,眼神一戾,凶光直闪,仗着一身官皮职权,指着刘通越发凶狠严厉地喝道:“小孩,我问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想不想参赛了?”
刘通笑容一敛,眼神变得冷酷,啪,把指来的手抽掉,冷声道:“再敢寻事指小爷,信不信小爷掰断你狗爪子,让你以后再指不成。小爷参不参赛,你说了不算。惹得小爷不高兴,索性把这擂台赛都搅黄了,相扑办不下去,看你还哪得瑟去。”
部署被这一下抽得巨痛,感觉手背裂了一样,疼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这激起他更大的恶毒愤恨,发狂怒喝道:“你,你敢打主持?”
再怒再发狠,却到底没敢拿手再指着小刘通借机逞权威。
小刘通冷笑一声,盯着部署戏谑道:“怎么着?你还真觉着自个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你取消我参赛权试试呀。”
头一次遇到这种不按规则来,规则也约束不了的主,牛逼惯了的部署有点傻眼了。
他很想习惯地很权威地得意宣布取消刘通参赛资格,但此刻才真意识他的所谓权威什么都不是,他自己也什么都不是,自己只是个混公饭吃的草泥卑贱卒子,遇到狠角色,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主,什么也担不起来,连话也不是能随便放的蝼蚁。
若任性再挑衅,真宣布不准刘通参赛,他怕来意不善的赵岳一伙真就借机大闹这里把赛事彻底搅黄了。
赵岳敢不敢破坏赛事?
肯定敢。
要不然也不是横行无忌,恶名早传遍天下的呆霸王了。
你看他一来,公然直接欺上知州大人,和知州并坐,就可知这人胆子有多大。
赵岳一伙有没有能力破坏赛事?
怕是九成有。
赵岳就是拿擂台是在针对他说事来搅闹擂台,泰安官府能怎么地?还能就这事借机动军队真杀掉赵岳?
先不说赵岳成心来搞事肯定有备而来,梁山可是有一伙强人,不是好杀的,甚至不是好欺负的。就算能杀掉,可知州敢吗?
敢直接玩狠的硬的,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以这么多财力人力物力搞什么擂台阴谋了。也不用此前对赵岳诸般忍让了。
赛事黄了,任原的相扑优势就没地发挥了。
动武论刀枪,怕是不擅长厮杀的任原这种傻大个只有被杀辽寇杀出来的沧赵人随便屠杀随便欺负的份,哪还有稳妥合法整死赵岳的机会和把握?知州大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也就破产了。
让大人失望了,怒了,他这种微末小人物还能有好果子吃?
到时,丢了美差只是小事,不被知州、通判等大人扒皮整治得家破人亡,怕是不足以宣泄大人们的恼恨。
部署想到这,惊得不禁打了个寒颤。
仓皇扭头望向亭子求助,希望能从知州大人那得到点怎么应对这种嚣张的指示或官方明确支持。
部署看到的却是大人远远望着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满意,但似乎更多是失望与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