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中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不知是因为不想谈起这个话题,还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秘密”,因此无从说起。
洛雪暗自苦笑,师父当年伤心欲绝之事,如今却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静得许久,有人出声道:“这种事情还是少提吧,如果不想步姓朱的后尘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再过得一会儿,虽然有人陆续议论出声,但谈及的已经不是冰城鬼域和莫寒秋的事情,焦点聚集在了那个姓朱的员外身上。
说是朱府被官府查封,院子被一把火给烧了什么的,洛雪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问起事情起因,那些人顿时又住嘴不说了。
洛雪大感疑惑,回到房间后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情不弄清楚实在心中闷慌,于是南宫雨儿说道:“雨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南宫雨儿自然知道洛雪要去哪儿,说道:“现在就要去么,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洛雪说道:“正是这傍晚朦胧之际才好办事,我只是去看看,不必担心。”
洛雪向客栈的掌柜要了一套打杂小哥的衣服,换上便出门去,问了行人得知朱府的所在,大踏步向那里走去。
来到朱府门口,只见这建造得甚是威风,朱漆大门,门畔蹲着两只石狮,好生堂皇。
洛雪向门内一望,不见有人,心下疑惑:“听说这朱府被官府查封只是今天的事,怎么这么快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呢?”
抬起头来,只见门首那块“朱府”的门匾竟是倒转悬挂了,他心道:“这朱府果然是出事了的,要不然怎会连门匾都挂成这个样子。”
转头去看那半掩的大门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左半扇门上悬着一对烂草鞋,右半扇门上挂着的竟是一条女子花裤,撕得破破烂烂的,却兀自在迎风招展。
正错愕间,只听得脚步声响,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喝道:“龟儿子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想偷甚么东西?”
洛雪睁眼看去,见得两个官差打扮的人从门中走出来,洛雪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向他们多看,便即走开,突然屁股上一痛,已被人踢了一脚。
洛雪大怒,回身便欲相斗,但心念电转:“本地府衙势力极大,自己有伤在身无法使用道法,事情闹大了犹恐难以脱身,何不沉住气来?”
当即假装一个凡人一般,扑身摔倒,半天爬不起来。那人哈哈大笑,又骂了几声“龟儿子”。
洛雪慢慢挣扎着起来,到小巷中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暂时躲开,寻思:“若要进到朱府中一探情况,可千万大意不得,不能让别人见了真实面容才好。”更在地下找些煤灰,将一张脸涂得漆黑,在墙角落里假装抱头而睡。
等到夜幕降临,他起身绕到朱府后门,侧耳听得墙内并无声息,这才跃上墙头,见墙内是个果园,轻轻跃下,挨着墙边一步步掩将过去。
四下里黑沉沉地,既无灯火,又无人声。
洛雪小心谨慎地摸壁而行,唯恐脚下踏着柴草砖石,发出声音。走过了两个院子,见西侧厢房窗中透出灯光,走近几步,便听到有人说话。
洛雪极缓极缓地踏步,弓身走到窗下,屏住呼吸,一寸一寸的蹲低,靠墙而坐。
刚坐到地下,便听得一人说道:“咱们明天一早,便将这朱府一把火烧了,免得留在这儿现眼。”
另一人道:“不行!不能烧。老爷还没有从朱老儿口中问出话来,咱们就一把火把他家给烧了,到时候朱老儿心如死灰,跟老爷鱼死网破,我们可得受责罚。再说烧了这朱府于咱们官府的名头可不大好听。这一件事,?得三思。”
洛雪暗自寻思:“果然是官府干的好事,但当官的要从姓朱的口中问什么话呢?”
只听先前那人说道:“是,这可烧不得!那就好端端给他留着么?”
另一人笑道:“老王,你想想,咱们倒挂了这狗贼的朱府门牌,又给他门上挂一条女人烂裤,姓朱的名声在这一带可整个毁啦。这条烂裤挂得越久越好,又何必一把火给他烧了?”
那姓王的笑道:“老李,你这招可真够绝的。嘿嘿,这条烂裤,真叫那朱老儿倒足了霉,三百年也不得翻身。”
两人笑了一阵,那姓王的说道:“咱们明日去庆贺公子的大喜事,得带些什么礼物才好?这次讯息来得好生突兀,这份礼物要是小了,往后咱们在公子面前可是没了脸色了。”
那姓李的笑道:“礼物我早备下了,你放心,包你能在公子面前长脸。说不定在公子这次大喜事的席上,咱们的礼物还要大出风头呢。”
那姓王的喜道:“那是什么礼物?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那姓李的笑了几声,甚是得意,说道:“咱们借花献佛,可不用自己掏腰包。你瞧瞧,这份礼够不够光彩。”只听得房中簌簌有声,当是在打开什么包裹。
那姓王的一声惊呼,叫道:“了不起!老李你真是神通广大,哪里去弄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洛雪真想探眼到窗缝中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礼物,但想一伸头,窗上便有黑影,给对方发现了可大事不妙,只得强自克制。
只听那姓李的笑道:“咱们带队占了这朱府,难道是白占的?这一对玉佩,我本来想孝敬老爷的,眼下只好拿去献给公子,反正公子是老爷的儿子,到谁手里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