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暂时不要叫皇后发现蹊跷。”天元帝背着手,看着花红柳绿、蜂围蝶绕的行宫,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尹太监答应着,恭敬地向后退去,退出十几步才敢转身向前走,恰一只黄蜂在眼前盘旋,伸手将那黄蜂撵了去,眼尖地瞅见将袍子缠在腰上的傅韶璋正冲傅韶琰躺着的霁云宫去,忙捧着肚子匆匆地跑过去,累得汗流浃背,总算弄出动静吸引住了傅韶璋的注意。

傅韶璋一脚踩在一块嶙峋、诡谲的太湖石上,探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尹太监笑:“公公不随着父皇走,又来追我做什么?”

尹太监不答反问:“殿下不是要去找沈四姑娘吗?怎么又冲这边来了?”

傅韶璋手指一点,指向傅韶珺的,三哥说二哥心里不痛快,叫我来开解开解他——听说,韶琏是折在二哥手上了?”

尹太监唬了一跳,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殿下万万不可这样说,这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怎么能信口胡说?”瞥见这藏在一堆群绕各色山石中的云步石梯顶上站着一人,一双眼睛连连地给傅韶璋使眼色。

“公公怎么也学了人家挤眉弄眼?”傅韶璋轻笑一声,顺着尹太监的眼神抬头,就见傅韶琰站在这云步石梯上的白石栏杆边,“二哥?”

傅韶琰瞥了一眼尹太监,又望向傅韶璋,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栏杆上轻轻地点着,“你不在沈家拓字,定是被沈家一对儿郎撺掇着,来行宫替他们探望他们家的三位女儿。”

傅韶璋嘿嘿一笑,“二哥真是料事如神。”

尹太监眼皮子一跳,他还真当傅韶璋是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找人家小姑娘寻仇呢,原来是受人之托。

“既然如此,还不去?”傅韶琰远远地望向听风堂,隔着青翠欲滴的高大树木,只依稀看得见听风堂上一点青灰瓦片。

“这便去。”傅韶璋嘴里答应着,却不立时走,捞着系在腰上的袍子,三两步登上云步石梯,站在傅韶琰身边,轻声地问:“二哥,韶琏当真是你……”不好说出口,就拿着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傅韶琰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看傅韶璋欲言又止,就嘴角噙着笑,等他忍不住了先说出口。

果然,傅韶琰耐下了性子,傅韶璋亟不可待地捂着嘴叽叽咕咕地说:“那一天,二哥见过了母后,一向不大喜欢我胡闹的母后,破天荒地由着我引了一堆的侍卫去抓蝈蝈……我引开的侍卫,是不是,本该守在莲塘边的那些?”

傅韶琰微微有些错愕,万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傅韶璋竟然会“明察秋毫”。

“这么说,人不是在莲塘没的?”傅韶璋脱口而出,既然人就是在莲塘边没的,就地掩藏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再费心思,叫他引开莲塘边的侍卫。那么不是在莲塘没的,又是在哪没的?这事虽眼下跟他没关系,但皇后扯在里头,万一连累了皇后……

“住口,”傅韶琰轻轻地出声,双眸看似平淡实则警惕地望着云步石梯上的尹太监,“韶璋,宫里头的许多事,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不但害人,还会害己。”

傅韶璋微微蹙眉,转而又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用力地一拍傅韶琰的肩膀,“二哥这的《说文解字》借了我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跟我借书。”傅韶琰轻轻点了下头,领着傅韶璋向身后瓦舍走去,“你要查什么字?”

傅韶璋握着自己个的手,在傅韶琰面前又将那字写了,“那死丫头说《说文解字》上没这个字,害得我被父皇好一通训斥。”

傅韶琰点头说:“我知道这个字在哪一篇。”领着傅韶璋顺着抄手游廊走进卷棚连山的东耳房,翻出一本《说文解字》,因先前听说如斯弄出了一个什么狄髻,就已经翻过了《说文解字》查找,如今毫不犹豫地一翻,恰翻到那一页,那一页里,“上髟下狄”字下又写了一行小字。

刺啦一声,傅韶璋不客气地抬手将那一页撕了下来。

傅韶琰嘴角笑容僵住。

傅韶璋扬着那一页纸,腆着脸说:“二哥你也别心疼,回了宫里,我赔你一百本。”

傅韶琰轻笑一声,“罢了,左右,那一页上有什么字,我都记在心里了,就算你撕了也无妨。只是上头有我闲极无聊时留下了几个字……”

“到底二哥,比那成天阴沉着脸的三哥好多了。”傅韶璋不等傅韶琰不急不缓地说完,将那一张纸折了藏在袖子里,一转身就跑出了这瓦舍,噔噔地顺着云步石梯下来,看尹太监就坐在云步石梯底下等他,疑惑地问:“公公不要忙着父皇的差事?”

尹太监心说他就是他的差事,故意愁眉苦脸地说:“世子爷的事,二殿下、三殿下都有牵扯,今上头疼得很,要自己个清净着,不叫旁人陪着。”

傅韶璋懵懂中觉察自家母后也牵扯其中,下意识地不肯跟尹太监提起傅韶琏的命案,眼珠子一转,想起了“狐假虎威”四个字,心想他既然义字当头,答应了沈著、沈幕照应着沈家的如是、如初、如斯三人,只觉拉了尹太监过去,审案的就算不给他颜面,也要给天元帝的亲信尹太监颜面,不敢难为沈家的三个女儿。想着,就对尹太监说:“这么着,公公就跟着我去听风堂走一趟吧。”

这话正合了尹太监心思,尹太监笑着说:“殿下先请。”等傅韶璋在前面走着,就忍不住打听问:“方才殿下跟二殿下说了什么?”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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