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宫中女眷这么多,谁会去在意一个偶然死去的婢子呢?只是吴振那个时候忽然在百合苑的门口遇到了秦璐,心中担忧事情暴露,便决定晚些时候下手,却没想到林泽云这个时候居然胆大的跑到坤宁宫来了!
“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只是那林泽云说了,若是娘娘您不肯见她,她大抵是要去皇上那的!”吴振的语气颤抖,有些无奈,“娘娘,好歹您也得见上一面,安抚安抚啊。(..)”
他事后做什么都好,但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坤宁宫呢,若是这个林泽云真的说出点什么,可就麻烦了。
躲在墙外偷听的阮倾娴不由的皱起眉头,这林泽云不是和自己一起选秀的姐妹么?听说她后来被调到了林安歌的宫中做近身宫女,怎么的会让吴振和婉德皇后如此担忧和重视?
莫不是林泽云的手里有婉德皇后的什么把柄吗?阮倾娴想到这里,悄然退出坤宁宫,生怕有人发现她站在那里偷听。
此时福王府倒是很安静,四处都挂着白帆,少了歌舞丝竹之声,倒是让一些下人显得尤为不适。
李易竹从账房领了银子塞进门口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手中,见那丫头还是抽抽搭搭的,李易竹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别哭了。我知道你家姑娘委屈,可是如今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也就好生拿着这些银子照顾好自己便是。王爷向来都是个长情的人,以后你自己的后半辈子绝对不会缺吃少穿的。”
那丫头毕竟年纪小些,听了这些话懵懵懂懂的刚要谢恩,却被身后的冷笑声吓了一跳。
李易竹见到那消瘦的身影,也有些无奈的低垂下头。
这个女子也是王府的一个乐**,叫月痕,倒是有几分取悦男人的本事,也不知道为何却独独和那死去的如歌相交颇好。
月痕白了一眼李易竹,那双美眸里尽是冰冷的哀怨。
“缺吃少穿?哼!”
“在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乐**若是有着花容月貌,又怎不会衣食无忧?”月痕对于如歌的痛苦遭遇是前前后后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因而更是痛恨那些高高在上,却喜欢玩弄她们卑微情感的官员贵人。
“如歌妹妹死了也好。比起日日带着面纱摇尾乞怜,不如这样来的干净!”月痕轻轻看了一眼李易竹,胸中痛苦不堪。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如歌的时候:那是一张多么干净清澈的脸?那是一个多么善良柔情的姑娘?
而今呢?
她简直不敢想像如歌那张被火烧毁过的恐怖面容……
李易竹怎会不理解如何心里的哀怨,低垂着头劝慰道:“月痕姑娘莫要这样说,咱们王爷心里头也是记挂如歌姑娘的。”
“若非是这件事情的确太过凶险,又怎么会舍得牺牲如歌姑娘?如今为了王爷和整个王府家眷的安稳,还请月痕姑娘谨言慎行。其实月痕姑娘您也知道,咱们家王爷骨子里是个心软的,否则现在……”
李易竹冷笑,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凛冽和威吓:“只怕月痕姑娘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看到李易竹的眼神,那小丫鬟浑身一哆嗦,虽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在福王府上生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自然明白李易竹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自己家的主子——如歌姑娘的脸突然被李云岚给毁了,这件事做的极其隐蔽,就连月痕也是无意之中才知道的。
小丫鬟是一只跟在如歌身边的,自然知道内情。她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私底下却是怕的要死。
这件事情只怕涉及到宫里头的人呢,小丫鬟和月痕谁都不敢胡言乱语的嚼舌根子。李云岚若是不念旧情,只怕现在她和月痕早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李易竹明白……
其实李云岚并非是念旧情,不过是顾及李霖谕的想法罢了。若是直接要了小丫鬟和月痕的命只怕李霖谕知道了定然会起疑,所以才会让两人暂时离开福王府到别处养着,只让人觉得是李云岚**成性厌倦了一个小小的乐**罢了。
月痕听了李易竹这话,心里头仿佛像是伤口又被剥开了一样:她们做舞姬的女人,就只有这样的命运吗?
如歌好好的容貌给毁了,为的就是保全李云岚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看似风光的月痕在迎合男人的时候,承受着别人都没有察觉的痛苦,这让她如何能不替乐**们恨?
半晌,月痕回过神来,捏紧了拳头冷笑:“照李管家这话说,月痕今天不仅不应该这样说话,反而还要感恩戴德的叩谢您的这些个情分了?”
“姑娘误会了,这刻并非是在下的大恩大德,是王爷!”李易竹以为月痕说这话便是看透了事情,终归明白其中厉害,心里倒是放下了大石头。
但是转念一下,月痕却放声狂笑,仿佛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吓得小丫鬟和李易竹以为她疯了。
忽而,月痕笑声一顿,改为嘤嘤哭泣,悲戚决绝,越演越烈,越哭越凄,冷抽着哭喊着说道:“好!那就承蒙王爷的厚爱,我代替如歌以及千万乐**感谢王爷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了!”
月痕眼底闪过一道决绝,转身看着那廊柱飞奔过去。
砰的一声——
那小丫鬟手上的包袱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慌乱跑了过去,抱着地上的月痕,沉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