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边立刻传来丫鬟的惨叫声,从开始的求饶到后来低低的咒骂声,再到后来已经完全没了声息。凤夙出去时就见鄙已然吊死在院门口的槐树上。凤夙上前去看了眼,赫然看见她两边的耳朵都被插进了一尺长的银针,若是不仔细看,也是看不清楚的。
凤夙猛然倒退一步,面上布满惊慌,顿时尖叫起来。红袖和青儿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脸色豁然变了。青儿向是受不住一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红袖同凤夙对视了一眼,就见凤夙似乎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伸手指着鄙的尸首道:“红袖,这,这是怎么说回事?”
晕倒在地的青儿慢慢转醒过来,听到凤夙的质问,一双灵秀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转头满是愤恨地盯着红袖,张嘴就道:“夫人,鄙怎么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还请夫人还鄙一个公道。”
红袖似乎被她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慌忙退后一步。她这个样子,正好落到凤夙眼睛里。凤夙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猛然上前一步,抬手就欲对着红袖打下去。突然一道人影蹿上前来,一把扶住凤夙的手掌,道:“皇姑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生这样大的气?”
院子里的气息一瞬间变了,风似乎是停止了一样。鄙的尸首依旧吊在树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透着青紫之色,望上去十分吓人。而就在此处不远的院墙上,夜荆凉站在墙头上,神色淡漠地望了一眼鄙青紫的面孔,目光顺势落到底下的林清璇身上,一双瞳孔中赫然染上三分杀意,又迅速湮灭下去。
林清璇只觉得身上一寒,仿佛有刀锋在她身上刮过一样。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对着方才投过视线来的方向望过去,又疑惑地垂下眼帘来,柳眉不禁皱起来。
正出神间,就觉得她的手掌猛然被人打落,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凤夙含着冷意的嗓音:“林侧妃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为七皇子祈福在想些什么?”
然而林清璇不过轻轻一笑,就将凤夙的话给接了下来:“皇姑姑,妾身是特地来向王妃赔礼道歉的。”她拍了拍手,身后的荷香立刻捧着一支珠钗走上前来。
虽然她不知道院子门口挂着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瞧着凤夙这个样子,明显是十分气愤的。林清璇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站在凤夙面前,低垂着头的红袖,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她紧握的手掌上,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不管如何,凤夙屋子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都乐得在一旁看笑话。这场景实在是晦气,林清璇将珠钗递到凤夙手心,才悠然开口:“王妃,妾身就先告退了。这珠钗原是一对儿,至于另一支已经在王妃您那儿了。这一支妾身留着也无甚用处,倒不如送给王妃。还希望王妃能在太后面前为妾身美言几句。”
荷香听着自家主子这样说话,眼神闪了闪,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跟在林清璇身后离开了。凤夙手掌抬至半空被人拦住,这会儿顺势放下来,瞧着红袖的神色瞬间冷厉起来。她几乎是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道:“红袖,你跟本宫进来。”
青儿依旧一脸不忿地看着她,这会子听到凤夙的话,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慌乱来。她似乎很是歉疚地看着青儿,咬着唇似乎要说什么,到最后都化成一声叹息,默默撇过脸去。
凤夙看她这个样子,心底很是满意,面上却并未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红袖跟在凤夙身后进了屋子,凤夙笑了笑,道:“到是委屈你了。”
一句话,红袖的眼眶立刻红了。她脸上原本的不满愤怒现在已经全部褪了下去。她猛然跪倒在地上,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凤夙,道:“夫人,奴婢不委屈。”
初始被主子派到凤夙身边来伺候着,她是极为不愿意的。然而事到如今,她对凤夙已经是衷心的佩服。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数次身处险境,又一次洗化险为夷。回击起敌人来,更是如主子一般狠辣,干净利落。有这样的女子陪着,想必也是主子的福气。红袖心里边千回百转,面上的神情愈加坚定起来,眼眸中更是隐隐带上了崇敬之色。
“起来罢。”凤夙手里端着茶杯,“去将门口的尸首弄下来,总在那儿挂着也是难看地很。何况这是寺庙,在这里惹出人命,实在是罪孽。”
红袖嘴角一抽,夫人近来真是越来越贫嘴了。红袖立刻应下,跑到前院去唤了主持过来。鄙的尸首刚刚弄下来,青儿立刻就扑了上去,手指抱着鄙的脑袋,猛然闭眼,手中劲气一下子喷吐出来,将那两根银针硬生生往里边推了两寸。
这样的事情,对于青儿这样稚嫩的丫鬟来说,还是太可怕了。她刚做完,就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泪水拼了命地往下落,怎么擦也擦不掉,青儿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凤夙在屋子听着青儿的哭喊声,眸光闪了下,就让她发泄一番罢,到底是心善了些。
只是,在这世间最珍贵的是善心,最要不得的也是善心。凤夙笑了笑,将手中的毛笔搁在地上,望着纸上刚刚写好的“杀”字出神。世道不忍,枉她善良宽容一生,都换不来此后的安稳,那么,她就要在这悲凉的,冷漠的世界上杀出一条血路。哪怕为此背上残忍无道的骂名,哪怕手染鲜血也无所谓。
凤夙的神色瞬间凛冽起来,一把抓过毛笔,对着一旁的窗户扔了过去。男子轻盈的笑声随之响起,凤夙看着窗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