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满腔热忱,素凝委实是却之不恭,于是便向他指明了方向,她怕白显找错门,还补充道:
“我家的院子不大,里头是三间并排的矮房子,后院里还有一间泥屋,是我奶奶住的”
白显道:“好,我知道了,我去去便回。”
他言罢,身形敏捷地从旁跃开了。白显依照素凝的指示,他身轻如燕地穿过几间泥瓦农舍,很快便找到了余家。
这房子与素凝所的大致一样,只是那三间并排的房子的左面一间,显得比较崭新和宽敞,看样子是新盖的。
白显还没接近,便听到屋内传来争吵声,听声音似乎是两名妇人在吵架,随后还传来了哐哐当当的摔碗碟声响。
白显当下决定,先暗中观察。他飞上院子外的一株梧桐树上,眯眼看向屋内。只见在中间那看似饭厅的房子内,一中一少的两名女子正在激烈地争执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先不白显在余家看到了什么,单素凝这头。
村民们领过白米后,便各自满脸喜悦地散开了。欢儿与质娃等将剩余的米搬回马车上,素凝继续坐在案前,不死心地等候着前来就诊的人。
她反省着,是不是她打扮得太浮夸了,所以村民们不相信她。早知如此,她也乔装成一名中年男子好了,可惜她没把障眼法学好。
眼看日渐西斜,暮色渐浓,快到酉时,外出干农活儿的村民陆续往家里走。于是,村头原本空荡荡的树下,再度渐渐聚集了一些人。
欢儿赶紧又敲响铜锣,把方才那番话给重新吆喝了一遍。这便又引来一波领大米的人群。众人得知素凝可给免费治病,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一些男子嘀咕道:
“这是哪家千金姐闹着玩儿的吧?”
“是啊,看她这幅身娇肉贵的模样……”
其中一名五短身材的粗壮农夫笑嘻嘻地:“管她是真是假,能让这么个漂亮的姑娘给我看看病,也不吃亏。”
他完,带着一身劳作后的汗馊味儿和泥土味儿,往长案前的木凳上一屁股坐下。
“姑娘,你真的会看病吗?”男子大大咧咧地问道。
素凝道:“是的,女子略懂一岐黄之术。”
“那就给我瞧瞧吧!”农夫伸出一截粗黑的手臂,大模大样地撂在案上。素凝自在山村长大,自是对乡民不拘节的粗豪姿态见惯不怪,倒是后头的质娃跟钗娥看得大皱其眉。
乡民们见有人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全都好奇地围过去凑热闹看好戏。
因男女授受不亲,素凝只是用了断症中“望、闻、问、切”中的前三种,她到底还是没有给那农夫诊脉。
素凝方才见该农夫走路一瘸一瘸地,估计是腿脚出了问题,她便问道:“大叔,请问您的腿是否受过伤?”
那农夫道:“是啊,这是我从就落下的老毛病了。”
素凝让质娃搬来一张矮凳,又吩咐农夫把不灵活的那条腿搁在凳子上。那农夫见她走过来,要为他治疗脚患,他甩甩手,念叨着:
“算了,姑娘,我这腿儿是治不好的,你若是有心帮我看病,随便给我开壮阳补肾的药就得了……”
他不正不经地着,引得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一名与农夫相熟的汉子笑道:
“老郑,你要补肾啊?让嫂子多给你炖枸杞猪腰汤就好啦!”
农夫回头笑道:“猪腰汤算啥子?不定人家姑娘还有更有效的药呢!”
他们正在胡乱开着玩笑,素凝已经兀自用归元咒给那农夫治疗过了。
“好了,您请站起来走动走动。”素凝退开道。
那农夫狐疑地放下脚,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本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然而,当他走了几步后,脸上猛然浮现出不可置信的惊讶神色。
他又大叉步走了几下,越走越快,还边走边跳起来,哪里有半行动不便的样儿?围观的乡民都目瞪口呆,方才与农夫玩笑的汉子问道:
“老郑?怎么着?”
那叫老郑的农夫乐得在原地欢蹦乱跳,叫喊着:
“神了!真是神了!”
“你的脚没事了吗?”汉子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老郑猛头,他激动地向素凝扑过去,似乎要握着她的手,质娃和钗娥见状,赶紧闪身过去将他拦下。
老郑发现自己忘形了,连忙收敛起来,他隔着姐妹二人向素凝道:“姑娘!你真是再世华佗啊!你居然真的把我的脚治好了!”
素凝隔着面纱冲他友善地微笑,她柔声道:“您过奖了。”
那老郑开心得几乎落泪,他在原地又跑又跳,像重获新生一般。村民都炸开锅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不是吧?真的治好了?”
“有这么神吗?她只是摸了摸而已!”
“没有!连摸都没摸!我刚才看到了!她的手并没碰到老郑的脚!”
“不是吧……这到底是用了什么神功啊……”
大部分人都表示对此无法置信,这时,又有人提出质疑:
“不是跟老郑合起来骗人的吧?”
这话立即就受到反驳,又有人道:
“老郑是什么为人你们不清楚吗?他怎么会跟外人合起来骗咱们?”
于是,众人一致认定——素凝真的有神力!
这下子,大伙儿全都争先恐后地涌过去要让她诊断了,素凝登时忙不过来,质娃、钗娥和欢儿则是忙于呼喊着让村民们排好队。
他们这般群情汹涌,素凝自是乐此不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