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何被说得哑然了。冷叛的话听上去那么残暴且血腥,不带有一点儿人情味,处处透露出野蛮和冷酷,这种真实带来的冲击给人以一种沉默的打击。苏东何想不出什么语言去反驳,只能闭着嘴,表情默然。苏若雪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人,咳……你根本不会懂!”
“但生存之道是一样的。”冷叛背过手去,黑色的身影异常高大:“在这方天地中,每个人的生存模式会有差异,但是种族之间的繁衍与壮大却如出一辙,这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苏东何严肃地看着冷叛,道:“生存之道?掠夺与屠戮难道就是生存之道吗?这样的生存之道,我们人族才不屑于用!”
冷叛鄙夷地哼了一声,说:“少自命清高了!你们人族为了自己的利益难道就没有屠戮与掠夺么?你们餐桌上的珍馐美味,你们身上穿的毛皮衣衫,驱赶野兽建造的城池与农田,难道就不算是掠夺与屠戮么?”
“那不一样!”苏东何一挥袖子,义正言辞道:“我们是为了生存,这无可厚非!而你们天妖却是侵略与滥杀无辜!”
冷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无辜?这世界上所有被欺凌的弱者都会表示自己很无辜,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弱肉强食,这是生存法则。你们因为饥饿去吃山猪牛羊,我们因为饥饿也会吃你们人类,有什么两样么?你们放火烧山修建宫苑城墙,我们毁灭你们人界建筑属于我们的新世界,这又有什么两样呢?”冷叛觉得自己的说辞很有说服力,他得意地看着苏东何,面具下的眼神像两枚钉子。
“这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你们弱小,所以活该被欺负!”冷叛冷冷说
冷叛不以为意地看了眼苏若雪,淡淡道:“什么是公平?”冷叛指着那些难民,说:“就拿这些人来说吧。他们很多人都是一起从凉州逃出来的,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但是有些人早就死在了我们天妖的手里,成了我们腹中的口粮,但是有些人却能活到现在。有你们两个人在,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人可以活着走到终点。那么好了,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同样的出发点,都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人,有些早就死掉了,有的却可以活下来,这公平么?因为运气的存在,那么这种事情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冷叛看向苏若雪,道:“与其和我争辩公平,不如努力地活下去。看你的样子是生病了是吧?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来照顾别人,又是一群没有的废物,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你们人族能做出来了吧?”
苏若雪并没有感激冷叛的关心,反而对他的出言不逊而恼火。她咬牙切齿,对冷叛道:“你再这样说话,信不信我要你好看!”她端着不大的拳头,细腻的皮肤由于连天的风吹日晒而泛出浅浅的暗黄。
“回去找你们的战友去吧!”冷叛看样子是要走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该死去的人还是会死掉,若是天神眷顾,该活下来的也一个都不会少。你们两个完全是多余。”
“我们要做什么,完全不用你来操心。”苏东何说,表情严肃,竟有些不近人情:“你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我们永远都是敌人。我现在只想保护好这些难民,你没有做出威胁他们的事情,因此我放你一马。”
冷叛淡淡地回应道:“你是心知肚明打不过我吧?”
被挑衅的苏东何变得阴冷,他将判官笔握紧了:“哦?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哼。”冷叛哂笑一声,道:“我不想和你俩个浪费时间了。而且我也劝你们不要在这些难民身上浪费时间。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西爵王还在,你们这是舍本逐末。”
“我不会放弃这些百姓的。”苏东何说。
“随你便吧。”冷叛扔下了这么一句,正要离开,又被苏若雪叫住了。
“有事?”冷叛停下来,看着苏若雪冷冷道地发问道。苏若雪用嘶哑的嗓音说着,话语里满是惊异:“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和西爵王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
冷叛思考了一会儿,淡淡道:“你权当我一时说漏了嘴,也不需要怀疑我的出发点是什么。你们只要知道你么事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什么对你们有益什么对你们有害,你们自己张了脑子,不需要我说。而且,我很期待与你们下次见面,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我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若雪和苏东何对视了一下,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叛刚刚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离谱了,完全不应该是他一个天妖该有的腔调,甚至立场也全被悖逆了天妖一族。都说人族容易出叛徒,难道天妖在人界行走多年,也染上了人族的这个习性?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尤其在冷叛离开之后,压抑的气氛稍稍有了缓和之后,镇定下来思考中的苏若雪和苏东何就更开始迷茫起来。冷叛无缘无故的来到这个敌人,不为非不作歹,叽里咕噜地说上一大串的道理,而且这道理似乎还是“有益”与自己的。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样子”。
苏东何相信所有的天妖都是不值得信赖的,他们的所有对你好都是在套路你。前方一定有很深的陷阱等着你,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苏东何说:“我们不用管它怎么说,就当没有碰见这个家伙。”
苏若雪重重地一点头,眯着眼睛说:“我也觉得他说的话毫无道理呢……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