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坡上响彻了粗野的欢呼声、快活的咒骂声和喧闹的下流话,张量山掀开帐帘一看原来是新军的大部队终于杀到了。加上熊三指挥的弓箭手的相助,东胡的人开始退却了。不管怎样,最困难的时间暂收弯着腰在照顾易小川,易小川背对着帐口坐着,睁着两眼,脸色发青,头部扎着绷带,衣衫上溅着鲜血。易小川神色好了些,病恹恹地对张量山一笑。“嘿,我看你也挂了彩。”他的嗓音嘶哑无力。
“只不过割了道口子。”
“你可比我走运。”
“你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张量山见易小川眼神迷茫,估摸着是摔了个脑震荡,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悠,易小川眼神迷离,咬紧牙关努力了一下摇摇头。
张量山将易小川扶到后帐的软垫上躺下,给他喂了点水。
涉间挑开帘子喊道:“将军!胡人退了!”
张量山连忙冲出帐外,看见土山上的胡人正狼奔豕突的滚下山去,易小川的新军骑兵散开了队形正在掩杀这些溃兵。刚才被胡人追杀的伏虎军再次转变了角色,在新军骑兵的掩护下反过来追杀起胡人的溃军来。新军利用地势的优势加上又是新锐力量杀得胡人狼狈的退到了乌水河边,近千胡人争相争渡结果相互践踏杀戮。渡过河的人又撞进了失去主将,又被大火浓烟和爆炸弄得混乱不堪的军阵。剩下的数千胡人相互争夺逃生的道路,两波乱兵相互一冲整个胡人军阵彻底溃散了。
涉间指向对岸四散奔逃的胡军:“将军,我们现在若是集合骑兵冲将过去必可一举击溃敌军!”
“可我们没有骑兵啊?”
“那易郡守有啊!”
张量山看着散在山坡上的新军,那些新军正忙着争抢各种战利品,特别是胡人的首级。那可是军功啊!
“快去集合新军骑兵!”
“喏!”涉间拱手快步去寻新军佐领。他则下令召集伏虎军剩下的士兵。刚才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场面一清点,伤亡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还有两百多剑盾手和一百多长矛手,而弩手和弓箭手由于补充了熊三那边的力量居然还能凑出六七百人!加上能拿起刀剑的辅兵,张量山居然集合出了近两千名可战的士兵,一千五百多人渡河追击,剩下的五百人则守备土山和投石机。另外有还数百的辅兵负责打扫战场和收治伤员。涉间带回来新军的副将,一个高傲的图安骑士,他集合了部队却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追击的要求。
“我们新军只听金箭郡守的!”
“那……我去让易郡守给你们下令!”
只靠步兵是追不上骑兵的,张量山把伏虎军交给涉间指挥转身去找易小川,希望易小川能好一些让新军追击敌人,走到帐口正见英布从帐中走了出来便问:“易郡守如何?”
英布那双眼珠炯炯发光,嘴角一抿,露出极为独特的、似乎乎是闷闷不乐的淡笑。
“怎么了?你笑什么?”
“好,将军”英布向他凑过身来,两人的脑袋相距只有一英尺光景,简直在打耳喳似地说道,“那易郡守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他吓得屁滚尿流罢了。”
“什么?他不是脑震荡吗?”
“脑震荡?那是什么?他才没受伤呐!他亲口对范文书说的,范文书告诉了我。于是我们两个人把这事谈开了。他的确被打倒了,不过没受伤,他佯装这样罢了。不过他这倒也不是装病临阵脱逃,也不是胆小怕事,他实在是受不了啦!将军,他是第一次见血,您知道,我是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这么猜的。真是可怜啦,身子缩成一团,就像个光身子的姑娘给人当场撞见似的。他肯定是指挥不了啦!他垮了。他心惊胆战的一个劲的嘟囔着‘不要,不要……’我看等咱们打完这仗他就要离开军队啦!”
听了这消息,张量山不由暗吃一惊。“哦,这件事他回头会重新考虑一下的吧。他整个前程——”他想起玉漱对易小川的期望。
“不,他不会考虑的。他完蛋了。张将军!”
张量山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新军副将低声喝道:“别说了!你去交涉一下!”掀起帐帘走了进去,他走到易小川的身边问道:“小川,怎么样?好些了吗?我们要组织反击啦!”
范文书搀住易小川胳膊肘,把他扶起来。易小川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赶紧攥住张量山的胳膊。“唷!还是头昏眼花。我怕是不行啦,喘不过气,手脚都在发软,我……我……”
张量山检查了一下易小川的体温脉搏看着面色苍白,目光涣散的易小川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易小川曾经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可如今恐慌正像耗子般在啃啮他的心灵。他知道这是战场综合症,是在战争迫压下,由于遭受武力打击和心理打击而发生的心理疾病。只要进行心理干预和治疗就可以治愈,可是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会理解这种理论的,在他们看来这种在战场上精神崩溃的人只是胆小鬼罢了。易小川眼见是无法指挥新军了,可是新军却又只肯听从易小川的命令。这个矛盾如何解?他走出帐篷看见英布正往回走,看见张量山便冲他摇了摇头。
“和咱们秦军不同,这些图安人没有符节令箭只听上级官长的命令。”
张量山用手背擦了擦眉毛,攥了一下拳头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吩咐英布:“将那副将叫来,就说易郡守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