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瑞对徐张氏有了一些同情,也为自己没有早点把汤景抓起来而后悔不已,仔细想想,倘若这徐鲲不是徐阶的侄子,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么忿怒,昨日若不是吴学政的一番话,也不会轻易再放过汤景。
“嗯,”海瑞长叹一声,安排道:“杨捕快,你速去捉拿汤景及那个自小长在倭国的朱辉,他府里其他人等暂时先看管起来;吴师爷,你是这里的老人了,昨日我看学政大人坐了一顶烂了轿底的小轿,我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简朴?”
杨捕快马上给海瑞作揖,高声说道:“遵命!”
海瑞朝杨捕快摆了摆手,杨捕快领着两个衙役走了。
吴师爷笑道:“呵呵,回禀海老爷,以前吴学政是坐八抬大轿的,还有铜锣开道呢。”
海瑞满脸的愠怒,叫道:“你速去给我好好查一查这位学政大人!”
公堂外传来一阵的嘈闹声,有人把刘千户等三人的尸体抬进了公堂,徐张氏起身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徐张氏,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三名锦衣卫?”海瑞问道。
徐鲲的两个儿子急忙拉起他们的母亲,哭着给徐张氏拍胸捶背,徐张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伏地哭道:“正是,青天大老爷,您要给民女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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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景一大早就把朱辉找来,看着双眼通红的朱辉,问道:“小子,昨晚没睡好吧?”
朱辉的脸一红,尴尬地笑道:“叔叔,不要拿我消遣,汤诚他们回来了吗?”
汤景把朱辉拉进里屋的书房,小声说道:“汤诚把银子都运去了太仓黄渡港,那里是洪武年间市舶司的所在地,后来朝贡地改在了宁波,早年我经商的时候,在黄渡有一个码头,回来才知道,被徐鲲这王八蛋给卖了,你要是想出海,就得在黄渡造一条大船,买一座仓库,加上租赁码头和货款,恐怕那三十万两银子都不够啊!”
朱辉心道:知道银子不够,还买这么大一处院子!看了看汤景,没有吭声。
汤景拍了拍朱辉的肩膀,看朱辉没有反应,苦笑了几声,说道:“我怀疑你的婶婶变心了,现在还不知道徐鲲到底被谁抓走了,但我知道林一官那群海盗在沿海有不少窝点,早晚还得找上门来,好在海大老爷是个讲理的人,咱不怕他,你看看现在这高墙大院,周围又有多少捕头们帮咱们看家,谁还敢动咱们,呵呵,但你婶婶的一些心思,就得靠你给我摸摸底了。”
朱辉明白汤景的一些做法,又想起昨天何氏的一番话,不由得感慨万千,问道:“婶婶还不知道我们夺回来了那三十万两银子,是吗?”
汤景点点头,答道:“对!你婶婶的娘家,以前也是咱金陵城的富商,只可惜我那小舅子是个败家的主,把家业全败干净了,她没有能指望的娘家人,朱辉,你是好心人,这些天一直维护着你的婶婶,听说她把琼琼都许配给你啦?呵呵。”
朱辉吃了一惊,赶忙说道:“叔叔,琼琼是我的妹妹,我绝没有非分之想!”
“琼琼不是小孩子啦,她知道自己姓汤,呵呵,小子,听我的话,到院子里干活去,等着你的婶婶来找你。”
朱辉到了外面的院子,看见有几个丫鬟正在和汤琼、汤瑶两姐妹一起浇花,也过来帮忙,汤琼一直盯着朱辉,把朱辉看得很不好意思。
趁着抬水的功夫,朱辉躲开了汤琼,就见汤琼撅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总是斜着眼睛去看朱辉。
过了一会,汤琼看朱辉身边没人,便走到朱辉面前,问道:“哥哥,你昨晚上是不是、住在婉兮姐姐那里了?”
朱辉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憨笑道:“嘿嘿,琼琼,你怎么知道?”
“哼!那、那你们有没有、亲亲?”汤琼生气地问道。
朱辉正在尴尬之际,何氏过来了,对着汤琼高声叫道:“琼琼,真不懂事,快到一边玩去!”
汤琼白了母亲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何氏又对朱辉说道:“辉儿,让她们丫鬟去干家里的活吧,你跟我去集市买些东西。”
朱辉知道是要去兴记钱庄找庞掌柜,点点头,说道:“好吧,婶婶。”
二人出了府门,外面还有不少衙门里派来的人盯着这处院子,何氏无奈地摇摇头,颠着小脚走了一段路,看朱辉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便停下来歇了一会。
何氏观察了一会,没有生人跟着,便在隅头顶雇了两顶小轿。
朱辉和何氏上了轿子,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兴记钱庄。
朱辉和何氏下了轿子,眼前是一处青砖琉璃瓦的大门面,左边是斗大的招牌写着“兴记钱庄”,右边挂着一面旗幡,上写有白底黑字的“当”字。
朱辉跟在何氏的身后,进到了钱庄,钱庄的伙计看何氏来了,非常热情地把二人迎进了里面客厅。
何氏矜持地点点头,问道:“庞掌柜今天在吗?”
钱庄的账房进来,忙着给二人沏茶倒水,笑呵呵地答道:“庞掌柜回京师去了,不知何氏夫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何氏笑道:“李账房客气了。”又对朱辉使了个眼色,说道:“辉儿,你去外面等我一会。”
朱辉站起身,跟着一个小伙计走出了客厅。
李账房关上客厅的门,何氏掏出一卷黄纸,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李账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