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老街区,路上都没有路灯,更别说小巷子里了,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一行人挤进巷子过后,黑暗中寸步难行,南源拿出点亮自带的手电筒功能后,另外两个男的也拿了出来,但灯光实在是微弱,只照亮了一点点。脚下水泥地上肮脏的雨水哗啦啦地流着,我穿的中跟凉鞋,防水台不高,那雨水直接从我脚板心里流过,非常冰冷。
我冷静极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南源用照着我面前,提醒地说,“你挽着我,小心点走。”
我说好,但并没有伸手去挽住南源。任何人的依靠都是暂时的,只有自己,才永远靠得住,永远不会背叛。
但南源把手绕到我后背,轻轻扶着我肩膀,大约是身上冰冷的关系,南源的手心是热的,触摸到我肩膀上的皮肤时,我颤了颤,立即转过头盯着南源,南源一脸无辜,连忙解释说,“我这不是占你便宜,我怕你摔了,姑奶奶,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伐?”南源悻悻然瞅了我一眼,低声说,“瘆的慌。”
我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小巷子两边是低矮的住房。大雨倾城,黑暗中看着两排低矮的房子参差不默,满满的败落感,脚下的脏水快速流淌而过,恍惚中我看见脚边墙根暗生的青苔,湿漉漉地趴在墙上,特别恶心。谁曾料想到,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竟然有这样贫穷有肮脏的地方。大约,这是这座城市最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们一直往前走,小道弯弯曲曲,深入过后变成了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小路,两边的房子开始高了些,南源拿晃了一圈,我趁机看到四周阴暗的房屋里依稀点亮的灯光,昏昏暗暗的,在雷声和雨声里,显得格外安静。
南源倒吸一口凉气,问身边人,“小四,你走前面带路。这往里头去,还要多久?”
被南源叫小四的男人撑着黑伞往前跨了两部,指着前方黑魆魆的一块说。“得再往里面走一点,那小子就住在里头,我和老五亲自跟着的,一定没错。”
“是的老大,真在前面,小四记性最好,错不了!”老五迎合说,“本身这一片就是这种又老又旧的房子,越便宜租金越是便宜。这一到晚上就没多少人,本地人很少,大多是在工地上打工的农民工和一些小摊贩什么的,都是没钱瞎凑合的主。”
南源说,这一片原本已经被开发商买了,要拆迁,至于做什么。一直没有定下来。政府出了一部分资金鼓励拆迁和改建,所以有钱人拿了钱走了去三环内买新房子,这边的住房留着没拆,空着也可惜,就廉价租给那些打工的人,成了实实在在的棚户区。
果真,我们越往里面走,感觉越是荒凉和破烂。我后背一阵寒凉,雨点落在我肩膀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麻木了,只有呼出来的气还是热乎的。我不知道自己在颤抖和害怕什么,但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力不从心。
我抓紧了拳头,暗暗警告自己,凌寒。勇敢点,他能狠心对乔江林下手,你又凭什么不能狠心呢?古人都教导礼尚往来,你要懂礼数,以牙还牙。
小四和小五一直在旁边小声嘀咕,都是些埋汰话,说这片这么烂,死也不要住这边,谁还缺了那点儿钱。我闷声走在前头,觉得那些话真是刺耳。南源先警告他俩,“都闭嘴,好好走路!”然后撑着伞上来追我。
“你别生气,他俩就是这样,小孩子,你大人大量。”南源说。
我淡淡说。“没事。”
“凌寒,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找杜威?中午那会儿我问你要不要来,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怎么现在想来?”南源顿了顿,补充说,“你想做什么?”
我斜眼看南源,夜太黑了,的灯光太暗了,只看得见他两只眼球黑溜溜的直打转,我说,“你怕了吗?”
“不怕啊,怕我还跟着你来?”南源鄙夷地说,“你他妈也太小看我了吧?但先说好啊,教训归教训,你可别玩大了,这闹出人命来,可是要负责的。”
我顿住脚步看南源,吸了口气说,放心把,要真闹出事儿来,我一个人承担。”说完我就走了,我并不是生气南源这时候问我这种问题,反而我觉得他根本没错,是我自己欠考虑了。我只是没想清楚,我这么带着人去找杜威,究竟想干什么。杀了他?杀了他我要去坐牢,为了他这么个人渣,我犯不上把自己下半辈子的灿烂人生搭进去。揍他一顿?那又不够解气。
那我到底想干嘛?
“哎哎哎,你听我说完好么?我不是怕事儿,我是劝你,你太冲动了,要收拾他办法很多,你何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南源抓住我肩膀说,“你先静静,我都带人来了,肯定是挺你的。”
我点了点头,抬眼看着漫天的雨,听着耳边滚滚雷声,肯定地说,“怎么收拾他是另外一会儿事儿,我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一会儿再说吧。”
再走了几分钟,小四拿照着面前的一排低矮的房子,指着角落上最不起眼的一间说,“老大,就是这间!铁门旁边这个!”
我顺着小四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斑驳生锈的铁门旁边,一间低矮的房子排在边上,和周围的破烂融为一体,是最普通的民房,屋檐上飞流着水柱,砸到地上开了花,又消失不见。玻璃窗户被暗黄色的帘子挡着,有微微的灯光,灯光下,有人影。
一行人停在门廊前,南源看了我一眼,眼神问我现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