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珍哥儿不明所以的望着贾赦,直到贾赦把怀里的十二硬塞过来,他才惊讶的道,“赦大叔叔您这是作甚?我是打算回宁国府,没打算去荣国府呢。”
“两家挨得那么近,你就这么懒?”贾赦没好气的瞪了珍哥儿一眼,用长辈式的命令口吻喝道,“你叔叔我还有紧要事要办,让你看顾一下你弟弟怎的了?记得,回头把你弟弟安然送到荣国府里,再去给老太太磕个头,顺带告诉她,我和你都中举了。知了吗?”
“知了。”珍哥儿茫然的点了点头。
这下,贾赦终于满意了,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只徒留珍哥儿抱着十二在后头吃灰。
过了小半刻钟,珍哥儿总算回过神来了,低头看向十二,这才愕然道:“琮儿,你额头上的肿包是怎的一回事儿?啥时候碰伤的?”
十二眯着眼睛危险的目送贾赦离开,及至听到珍哥儿这话,他才幽幽的道:“珍大哥哥还不明白?我爹把我撞伤了,他生怕这样抱着我回府会被老太太、太太念叨,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了,也许他还美滋滋的琢磨着,把这事儿推到你的头上,那他就不用挨骂了。”
“不是我干的……”珍哥儿欲哭无泪,“赦大叔叔伤了琮儿你,顶多回头被骂一顿。这要是我干的,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这世上还有人会比他更惨吗?中举的当天被亲爹乱棍打死!
“放心,珍大哥哥只管送我回去,我自然会告诉老太太,是谁干的。”十二笑得一脸杀气,虽说贾母有着千般万般的缺点,可有一点却是非常值得称道的,那就是她对于所有的孙儿孙女都极为疼爱,且骂起贾赦绝不嘴软。
——尤其最后一点,搁在这档口,可真的是一个最能让他解气的优点!
可惜的是,即便有了十二的保证,珍哥儿还是觉得腿软。当然,甭管心里头有多么的恐慌,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十二上了自家的马车,并吩咐马车夫尽可能的平稳驾驶,好时不时的询问十二有没有头疼想吐之类的。除了这些,珍哥儿全程都在为自己哀悼。
好在这一回,十二真的没有坑珍哥儿的打算。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荣国府门口,珍哥儿小心翼翼的抱着十二去了荣庆堂。因着辈分缘故,他跟贾母之间倒是无需避讳,再加上他怀里还抱着十二,很快就被丫鬟引到了正堂里。等一到里头,十二示意珍哥儿把自己放下来,随后用最快的速度窜到了贾母跟前,抱着贾母的大腿就开始告状。
“老太太,我爹他打我!”
贾母被吓到了,等缓过神来之后,忙定睛看去,这一看却是不得了了:“谁打你?你爹?他人呢!!”
“我爹打我,我的头好疼啊!老太太您要帮我教训我爹!对了,我爹不单打了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要不是珍大哥哥看到了我,顺道把我送回府上,老太太您往后就看不到我了!!”
“贾赦那混球!”贾母气疯了,甭管她素日里有多么偏心贾政,又有多么的不待见贾赦,可孙子却是极为疼爱的。尤其十二是除了迎姐儿之外,年岁最小的。而迎姐儿又是庶出,虽说贾母也不会苛待庶出的孙女,可她到底是更为疼爱嫡孙的。
“我老可怜老可怜了!看,大包!”
十二头上确是有个不算小的肿包,却不是因着撞伤有多厉害,而是他年岁小皮肤嫩,稍微用力一点就能起淤青。再加上贾赦跑路得急,连大夫都没带十二去看,完全是原生态没有进行任何修饰的伤啊!况且,贾母这人本就容易大惊小怪,别说额头上一个肿包了,哪怕是夏日里手背上多了个蚊子包,她也一样会唤大夫的。
“快快,立刻让赖管家去唤大夫。鸳鸯你去厨房里叫些琮儿素日里爱吃的点心,鹦鹉你去我库房里瞧瞧,我依稀记得有御赐的去血化瘀的膏药!对了,再唤个小丫鬟去荣禧堂寻老大媳妇儿,让她好好瞧瞧,赦儿那混账东西干的好事儿!”
一切就如同十二先前料想的一般,贾母早已不淡定的开始把下人使唤的团团转,当然焦急之余,也没忘记抨击贾赦。
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珍哥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虽说他是不大清楚十二额头上的肿包究竟是怎么来的,可他又不傻,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那是撞伤,而不是故意打伤的。珍哥儿先前倒是猜了一下,估摸着不是在马车上撞的,就是在君子楼不小心撞到桌角上去了。反正甭管怎么说,那伤势一看就不可能是人能打出来的。
然而,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儿,贾母却全盘相信了十二的鬼扯。珍哥儿开始思索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难不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的是能遗传的?以往贾赦没少在贾敬跟前告黑状,如何被却被他儿子活学活用到了他身上……
哈哈哈哈!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一个字,该!!
因着荣庆堂里头乱成了一锅粥,珍哥儿瞅着没自个儿的事儿了,便告辞离开。贾母也没挽留,左右是近亲没的这般客套,不过她还是真心感谢了珍哥儿一番。已经全盘信了十二方才那话的贾母,是真的觉得若没有珍哥儿,她的宝贝幺孙子就回不来了。偏生,珍哥儿以往吃了贾赦太多的亏,这次愣是装聋作哑的完全不解释,左右他只是装哑巴,又不是胡说八道。
等珍哥儿离开后不久,那拉淑娴便过来了,同她一道儿来的还有小胖妞迎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