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的想念家,想念父亲,甚至连带着不靠谱的母亲也一并想念了一下。
第十二天的时候,秦念碰见了一个人,一个真正的贵族。
他穿着绸缎做的衣袍,脖子和腰间戴着昂贵的白玉,看上去亲切开朗,即便如此也没有庶民敢靠近他。贵族杀人是不犯法的。
“你是一个剑客?”没想到他亲自过来和秦念说话。
秦念点点头,摸了摸手中的剑,“这是我父亲给我的。”
“我能看看吗?”他好奇。
秦念很想拒绝,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这把剑。
贵族少年看出了她的犹豫,咧嘴一笑,“好吧,我不看了,很好吃,你要去吗?”
他是秦念认识的第一个贵族,谈话间秦念才知道他的家世有多华贵。他的祖父是卫扶邱大人,在前楚的时候做过当朝大司马,是那个传说中的张培青的好友。
张培青的好友啊,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带上“张培青”这三个字,都飘上了刺眼的无敌光环。名动诸国的大人物、二十年前乱世第一谋臣,他祖父居然和张培青是好友,太了不起了。
两人相谈甚欢。
贵族少年名叫卫冬梁,他诚恳的邀请秦念到他家中逛逛,如果能作他的幕僚就更好了。在谈话的时候,卫冬梁看出了这个年轻小伙子话语里的不凡,此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秦念答应了他的邀请,她很想看看贵族的家长的什么样子,当然,如果能见一面卫扶邱大人那就更完美了。
卫府在西北方,距离王宫不远。庞大的府邸是卫氏的主家,只有嫡系才能居住。
整个卫府堪比一栋迷宫,曲曲折折间绕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数奴仆来来往往,期间还能撞见丽人们逛园游玩,曲裾飘红,衣香鬓影,只见过乡村土景的秦念彻底惊呆了。
她悄悄摸摸自己的脸蛋和胸脯,想起了在家的时候,母亲说要把离家不远处那个猎户家的儿子介绍给自己。
卫府的书房比她家的书房大多了,而且里面还坐着好几个人。经介绍秦念才知道,这些青年才俊都是卫冬梁的幕僚。
她礼貌地和众人打招呼,脸上挂着笑容,心头不住地失望。原来自己并不是独特的……
“这是我的朋友秦念君。”卫冬梁介绍道:“她不但剑术高超,见识也格外深远。”
秦念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眼前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正用衡量物品的目光打量自己。她努力挺直脊梁,支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下意识地对每一个打量自己的人露出平静的笑容。
直到意识到自己动作的时候,秦念猛然才惊醒,这一套标准,是母亲无数次“无意中”规定她养成的。
“那个孩子不错。”房屋内间里悄然打量众人的卫扶邱捋着花白的胡须,对旁边恭敬跪着的氏族族长道:“当初遇见张培青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
他露出怀念的笑容,“那时候她还在赵国,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镇定。”
上点年纪的人都经历过那个以一人之名撼动天下的时代。
二十年前的鼎盛辉煌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历史中不可超越的巅峰。后世有成千上万的人每天对她无数种的评论,然而真正有资格论说的人,当世没几个。
卫扶邱是其中之一。
族长听罢忍不住看向书房中那个年轻孩子。
瘦小的个子,样貌姣好,眉宇间正气盘踞,小小年纪自有一股风采。
“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他感慨。
“她和张培青很像。”卫扶邱笑道:“不过,没有张培青的狠劲儿。”
族长闻言仔细端详外面毫不知情的小孩,“张黑子的名声是踩着诸国国君尸骨上来的,这个孩子眼睛明亮,能看出是个心思厚道老实的。”
卫扶邱叹了口气:“如张培青那般手段的人,乱世才是她发挥的战场,现今天下一统,需要的正是纯良老实的人。”
应大家的要求,秦念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她来自大丽城附近偏远的一个小山沟里,家中父母以及祖上均为庶民,她会一点剑术,懂些谋略,总的来说,是个很普通的人。
母亲曾经说父亲是齐国王族,不过秦念才不信她,母亲最能瞎扯了,上次还说她有个剑术宗师的贵族爷爷,简直就是骗三岁小孩。
天底下宗师就两个,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哪来那么多宗师给她当爷爷。
在卫家待到下午,秦念在众人的寒暄声中起身告辞。以前总以为谋士是个很风光的职位,从小对“张培青”这名字主人的事迹耳濡目染,以至于她很小的时候便立志要做一个那般伟大的谋臣。
然而只有当真正实践的时候,秦念才知道现实和幻想的差别。
她想家,想念平静的山沟,想念晒太阳的母亲和舞剑的父亲。尽管是个庶民,但是她从小过的衣食无忧。她的人生太顺畅,经受不起这些起起伏伏的落差。
夜晚,秦念躺在馆子里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她都会想想张培青的故事,回想最喜欢的人的故事可以让她放松心情。
张培青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应该不会像自己这样烦恼忧愁吧?她应该会将所有的困难放在眼前,迎面而上统统解决。
既然如此,她可以做到这样。把困难放到眼前,迎面而上,相信一定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