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会赖着不走,一会连解暑的茶都没端上来就转身就走,弄得各位丫鬟二丈摸不得头脑。
柳芸曦回了院子,以往就她一人主子空落落的院子,多了一个宋子宽总归是不舒服。还好不像前世一样,有府里的长辈和宋玉庭轮番宠着。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嘴碎的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说若芙的事,若芙原来在府里极为低调,夫人来了后,经常去夫人的院里走动,也不知怎么机缘巧合的怀了孩子。
柳芸曦依稀听到几声什么见血的事,就被秋纹还是半双呵斥着走了。柳芸曦百般无奈的摊开范嬷嬷留下的功课,原先的葛嬷嬷在半年前不小心摔断了腿,已经回家休养去了。
陈如娘就干脆从京里请了个嬷嬷过来教导柳芸曦,到底是在外面生活了三年的小姐,又有宋子宽在,难免会冷落了柳芸曦,那就必须要让珠珠更加优秀。
说起葛嬷嬷也是有福气的,原是哪个小丫鬟偷懒没把长廊上的水渍拖去,天色昏暗,葛嬷嬷的眼睛年龄大了看的也不清,哎呦一声就摔断了骨头,这年头达官贵人养病都烧钱,更别说葛嬷嬷一家了。宋府也是宅心仁厚,毕竟是教导过小姐的人,当即就赏了大笔钱下去。
但是大夫说这腿已经废了,用多少银子都救不回来,葛嬷嬷乘头脑还清明些都打算开始准备自己的身后事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绘兰怎么做到的,劝说了葛嬷嬷的家人让她医治,过了三个月,葛嬷嬷竟然觉得腿部不疼了,现在能稍稍的站一会,绘兰说以后走路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下平时嬉皮笑脸不务正业的绘兰成了府上的焦点,这事就连宋玉庭也有耳闻。
柳芸曦执笔随手写了几个小字,原先在闺阁的时候,她极其讨厌这些,反而男孩的骑马射箭她都有涉猎,陈国公府祖上也是草莽出生,重武。但是大凌朝国泰民安,现在是文官的天下,宋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是这副德行,世人都怪到了武将之女身份的陈如娘身上。
这也是她后来作为宋瑜最后悔的一件事。
后来嫁为人妇,被婆婆硬逼着抄写佛经。她的字也慢慢变工整起来,可惜什么都晚了。
柳芸曦的思路很乱,不一会想到绘兰与葛嬷嬷的事,不一会想到前世的事,心绪乱了,字也就草了。
柳芸曦随手将写好的几行字揉碎扔到纸篓里,重新沾了沾墨水随意涂画起来,刚才的字虽然并不出众,可是要作为作业交给范嬷嬷审阅,是会吓着她老人家的。
宋玉庭轻声走进来,看到女儿鲜少的认真模样,好奇的伸长脖子瞧去。
纸上一直呆萌的小乌龟跃然于纸上。
宋玉庭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女儿啊,真是皮。
柳芸曦抬眸一阵尴尬,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最喜欢画几个王八把来管教她的教养嬷嬷一个一个的气走,今生这类蠢事她必然是不干了,但是也想练练自己的手有没有生疏了。
“父亲。”既然被瞧见了,她也不含糊,把纸递给宋玉庭。
前世她那般骄横,有一半也是他宠出来的。
“哪见到的小龟?我记得府里可没这玩意。画是画的不错。”
柳芸曦瞥了眼纸上的那只龟,装作没听懂似的。“珠珠画的好吗?”
宋玉庭连连点头。
他随手拿起柳芸曦放置一旁的字帖。
五岁的孩子,学的还是简单的很,一笔一划,一笔一捺。
他只有珠珠一个女孩,他不知道现在所有的女孩是不是都要这么辛苦,原本女孩只要宠在手心里就够了。
他摸了摸手上的薄茧,女孩子有了这个可就不好看了。他宋玉庭的女儿没有必要那么累,他有些一本正经的说,“要是觉得累,爹爹就跟你母亲说一声,让你别练了。”
柳芸曦有些哽咽,这些话,父亲也曾对她说过。
只不过,这些都该是对宋瑜那孩子说的吧。
“不,我挺喜欢的。”柳芸曦这次执笔认真的划了起来。
宋玉庭有些怜惜,小小的人儿连笔都还握不太稳,他起身上前修正了些。
宋玉庭不久就离去了,柳芸曦怔怔的望着他留下的几个字。
掌上明珠。
以正真宋瑜的道行自然是什么都看不懂,可是眼前的是柳芸曦。
柳芸曦有些痛,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痛。她一直知道母亲把她当成一个替代品,父亲的爱也传给了那个叫宋瑜的孩子。
有一些事,她必须要加快了。
“秋纹,绘兰回来了吧?叫她过来一下。”她知道秋纹侯在外间,唤了声而后把纸折好,又拿了张新的出来。
绘兰进来看了小姐弯弯扭扭的划了大半天,倒也不开口,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绘兰这副样子是陈如娘默许的。
待香笼里的熏香已经烧断了。
柳芸曦才悠悠的开口,“绘兰,上次医治嬷嬷你的医术这么厉害。我猜,娘亲隔三差五的让你过去,是在帮娘亲调理身子吧?”
话这般突兀与奇怪。
绘兰坐在躺椅上,斜眼望去,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什么主与仆。
“是啊。”绘兰爽快的答道。
“我娘亲生了什么病?”柳芸曦听到绘兰如此爽快的答应有些不可思议,她把原先准备的好的问句都咽了下去。
“不是什么大病,现在已经好了。”绘兰有些漫不经心。
“你是一名大夫。”这是一个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