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里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惊恐,巴顿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士兵倒在巨斧的利刃之下,自己却动弹不得。
该死的,他怎么会被恐惧震慑住?
在割下最后一个家伙的脑袋之后,赛恩咧开嘴,大笑起来:“没用的,艾欧尼亚的将军。凭借你那可怜的精神力,是没可能逃脱我的。”
苍白皮肤的巨人抬手一抛,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丢向他的方向,砸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滚落在脚边。
巴顿定睛一看,便是急促地喘着气,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使不上力气。那是一颗头颅,属于刚才自己手下的那个士兵。断颈上割裂的伤口血淋淋的,光是看着就让他不禁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在隐隐作痛。瞳孔已经随着生命的消失慢慢发散无神,然而那双惊恐的眼睛将巴顿心底深处的恐惧慢慢引燃——
好像那上面定格的,正是自己此时的脸色。
赛恩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步走向控制城门的轮轴。
“只要转动它,普雷希典牢不可破的城门就会升起,诺克萨斯将有如君临。作为艾欧尼亚的将军,你应该目睹这一幕。”
他说着,大手已经握住轮轴的握杆,猛然压下。
机械的传动声随着转动的轮轴,隔着身下的地砖传来,大门正在缓缓升起。
他似乎能听见门外诺克萨斯武士迫不及待的磨刀声,他们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他们将咆哮着冲入城墙,冲进这神秘的东方之都的街道,用那最野蛮、最血腥的方式去屠杀,去劫掠!
喉咙深处发出愤怒的低吼,已经被那可怕的血瞳禁锢住的身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拔腿冲向赛恩的方向。
战友的躯体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已经竭尽所能,他没有保护他们,可是战士的宿命,并非彼此保护,而是用生命去尽力阻止来犯之敌。
知不可为而为之。
人还真是愚蠢得要死呢。在认识那个白袍法师来到艾欧尼亚之前,他一直在心里唾弃这种蠢事——为什么要为徒劳的努力付出生命呢?
至今他也想不清楚,只知道现在他要做的事情,确实是一时冲动,却并不为此后悔。
他的双腿由于恐惧而有些发抖,他的剑已经被连日的战斗沾满了血锈,他举起宝剑扑向赛恩的高大的不死身躯,长剑砍中了他的手臂,并不能对赛恩造成多大的创伤,却让他惊讶于这家伙的挣脱。
巨人咆哮着去拿自己的巨斧。巴顿握上轮轴的控制杆,将开始抬升的大门狠狠落下。腰上突然一痛,他低下头,看到腰部被割裂开的伤口正汩汩流淌出殷红的血来,还有那嵌入伤口的斧刃,明晃晃的斧面上映照出他的脸颊。
看起来可不是个惊恐的胆小鬼嘛。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身体一顿,喉头阻塞着一股热流,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的身体重重地栽倒。
“真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赛恩不屑地一哼,走向轮轴,腿却被用力一抓。他转过头,看到巴顿正面带笑容地瞪视着他,气力不断流失的身体死命地把他的腿拖住。
赛恩一惊,面前这个艾欧尼亚人的身上,竟然让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在德玛西亚断头台上大笑的自己。
巴顿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的长剑钉进了赛恩的小腿,利刃刺穿踝部的韧带,然后……
赛恩的巨斧斩落,将他的生命彻底终结,不死巨人接连补上好几斧,盯着这艾欧尼亚将军的尸身很久,好像觉得他还会再次站起来似的。
但是没有。
到此为止了。这是一个由超自然的力量干预的世界,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力量的差距在这样的世界里,永远是人类的意志所不可逾越的鸿沟。
大手握上轮轴的握杆,轴轮转动,铁闸门缓缓升起。
……
墙内的楼梯井里,猴子悟空带着新赶来的一队士兵守住了入口,尘趁机包扎好了前臂上狭长的伤口,疼痛让豆大的汗珠积在他的额头上。
出乎意料的是,诺克萨斯的进攻似乎开始减弱。
他们似乎在重新整队,或者是准备撤退了?不,那是没理由的。
尘不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很快,他们接到了那个不幸的消息:诺克萨斯已经停止对城墙的进攻,开始朝城门下的甬道集结突入。
尘赶到城门后面之时,大门已经洞开,诺克萨斯的黑甲武士潮水般涌了进来,三十多名艾欧尼亚战士正在拼死抵抗。
他想冲过去加入他们,但悟空抓住她的胳膊,对他摇了摇那只长满毛的猴头。“别,没用的。”
尘握紧了拳头。
“退去神殿那里,那里是俺们最后的希望了。走,走吧!”他拽了拽他的胳膊。尘的拳头慢慢松开,朝遗弃的城区中跑去。
诺克萨斯人越过城墙前的防线,无数双链甲靴中的脚踏着地面,发出雷鸣般的声响。他们开始追击撤入街巷的艾欧尼亚人。
城门后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是尘并没有看到他们战死的样子。
……
瑞吉纳德被门外战斗的声音惊动,冲出房门的时候,一个诺克萨斯斧手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尖声的雷鸣让他来不及惨叫,便直接化作了一堆焦炭。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及时发现?他在心中埋怨起自己。
城墙已经失陷,城门被什么人打开,诺克萨斯人正鱼贯而入……
迎面跑来的是一张张惊恐的脸孔,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