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初冬,天色渐渐冷了下来,今日一早,竟是下起雪籽。

冯玉儿手上正拿着个做得七七八八的袄子在收线,旁边何姑姑在帮她盘扣子,倒是各忙各的。

“待太子爷回来,瞧见娘娘给做的新衣裳,自是要高兴坏了!”何姑姑笑道。

“我这手艺,姑姑您又不是瞧不出来,粗针□□线的,回头他不笑话我,便是赏面儿了。”冯玉儿轻笑出声。

前些日子天气开始转凉,徒元徽便在冯玉儿跟前长吁短叹,说什么这么多年了,她是连件衣裳都不给做,真是冻死了人心。

瞧着人这般给她找事做来安她的心,冯玉儿便将衣裳像模像样地做出来了。

“太子爷回来了!”外头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还没等冯玉儿掀开厚厚的门帘,出到屋外迎接,门廊上已然有个小身影放开另外一个小身影冲着缓步过来的某人奔了过去。

“爹回来了,”可卿兴奋地就要往徒元徽身上爬,还在门廊上的康安倒是似模似样得给徒元徽请安。

“陪我堆雪人吧!”秦可卿可不管这规矩。

身后立时传来杏月叫声,“我的小祖宗,你慢一些,可别摔着了!”

徒元徽脱了身上毡衣扔给后头的小德子,这才弯下腰,上去将女儿抱在怀里,然后对康安说道:“成了,这么冷的天,别见礼了。”又笑对可卿道:“傻姑娘,还不到时候,要等雪积到你膝盖骨,才能堆得起雪人,想是怎么着也得到一个月后了,明儿肯定得放晴的。”

可卿颇有些失望地撅起小嘴,说道:“人家都叫爹太子爷,说太子爷是什么事都能办成的。”

“怪爹没本事啊,连老天爷都叫不动,”徒元徽望着怀里这张酷似冯玉儿的小脸,揪了揪她小鼻子道:“等雪下得厚些,爹一定帮你堆雪人,想堆放什么样便什么样。”

“你就随着她吧,”不远处冯玉儿拉着康安进屋,给他个暖炉,问道:“冷不冷?”

徒康安摇头:“姐姐让嬷嬷给我加了衣裳在外面等爹回来。”

冯玉儿这才发觉,康安里面又多穿了一件。

见两父女还在外面纠结,叫道:“你们爷儿俩都是傻的,快进屋来,别在外头给我丢人现眼。”

徒元徽顺着声音望过去,因今日天色阴沉,大白天的,门廊上的灯笼皆点着在,此时的冯玉儿正站在寝殿门外,身上穿了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也没戴什么繁复首饰,更是素着一张脸,然而被头上一顶红灯笼这么一照,肌肤细腻,笑靥盈盈,竟是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么冷怎么出来了?”徒元徽抱着可卿上前,就径直揽着冯玉儿进屋,丝毫不在意前后左右还站着不少人。

“你犯失心疯啦!”冯玉儿嗔了他一眼,示意旁边人正瞧着在,随后便主动拉了徒元徽的手,一家四口就进到屋里。

拍了拍父女俩身上的残雪,冯玉儿便将可卿抱到了火笼边取暖,康安规规矩矩坐在徒元徽对面。

何姑姑已命人奉上来热茶,徒元徽接过茶盏在黄花梨躺椅上沉默了一会,说道:“今儿个皇上在朝会上说,要冬狩了。”自从知道父皇对自己妻子的意思,徒元徽就没有在冯玉儿面前叫他父皇了。

冯玉儿正喂可卿喝着牛乳,不由笑着应道:“这么冷天还要去打猎,也够折腾的。”

徒元徽也没回她,因为这次的冬狩,就是记忆中被废的时刻。

“冷吗?”冯玉儿命人将火笼移到了徒元徽旁边。

徒元徽垂着眼睑,道:“皇上圣躬违和好几个月,如今刚好些,便急着要去冬狩。”

“刚才皇上命我带着人提前过去,这一回怕是十天半个月不得回,玉儿,要不……”徒元徽思忖片刻,将茶盏放到旁边桌几上,提议道:“这京城挺冷的,你带可卿康安去庄子住几日去?”

按徒元徽的想法,京郊庄子容易脱身。

他到底不在,东宫终究是皇宫附近,难保不出差错。知道皇上的心思,他哪里还能放心冯玉儿留在皇宫附近。

“何姑姑,带可卿和康安出去玩儿吧!”冯玉儿突然说道。

何姑姑会意地点点头,杏月立时将一旁人等全带了出去。

一会子功夫,屋里便只剩下夫妻二人。

冯玉儿走上前到徒元徽身边,说道:“会发生什么?”

徒元徽平静地说道:“皇上可能对我动手。”

“那你呢?”冯玉儿虽然知道很多事,但是太子就是太子,哪怕是重生,也未必就能掌控大权,她想知道他有没有必胜的心。

徒元徽低下头道:“这一趟木兰围场,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我得在东宫等着你,”冯玉儿见他模样很平静地说道。。

徒元徽看了冯玉儿半晌,这是告诉他,她是不会走的。

***

弘圣帝逼得很急,刚过晌午便来了旨意,让徒元徽即刻出发,既是皇命,徒元徽只能听从,只临走前,他非要冯玉儿将给他做的新袄子赶制出来,一定要穿上身这才肯走。

徒元徽前脚刚走,后脚景阳宫便有人过来,说是甄贵妃要请太子妃进宫坐坐。不过,还没有见到冯玉儿的面,就被东宫的侍卫一刀砍了,其罪名是行刺。

甄贵妃得了消息,立刻坐起来:“太子……太子竟然敢……”

公然杀了她的人。

还有太子妃,竟然这样的事情也敢说给太子听,不怕太子舍弃她或者厌恶她水性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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