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王机微微叹道,“陆家勾结叛贼,为乱云州虽是证据确凿,不容置疑;但此人身为富贵子弟,却也吃得了这么多苦,跋涉数百里地来向本官伸冤;其罪恕无可恕,其行却堪称至孝,现在既然归天了,余罪就勿用追究,在附近找个地方将他安葬了吧!勿要让此等至孝之人每个着落。”
“是,大人!”那名仆役躬身行礼,制止了前进的车队,稍倾几名仆役带着工具下车,来到路旁的树林之中麻利的挖了个坑,用一卷破席子将陆立云的尸首卷起丢在里面,埋上一层薄土了事;他的坟墓虽显得草率,但也比陆彬谦、陆立鼎等人身首异处要来得好。
做这些事情耽误了王机小半个时辰,等安葬完毕队伍再次前行;王机掀开马车的帘子,遥望着京城的方向,自己算是从这座泥潭中走出来了,不知道京中如今到底是何等模样。
京城,皇宫大殿之上,新一天的朝会正在举行,没了丘元德等诸多勋贵,朝堂之上大多是世家和寒门出身的文官,这让杨介夫等人心情大好,大魏开国一来两百余年的政治格局被他们一朝颠覆,从今往后大魏就都是文官掌权的时代了。
太后高坐珠帘之后,看着温顺的坐在宝座上的小皇帝,没有李圭在位时的诸多争执,如今皇室和文武百官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让她大感欣慰;当然,这种手掌天下权,一言可决生死的感觉也让人为之迷醉。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后的亲信太监手把拂尘向前一步,对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大声喊道,朝列之中顿时响起一片骚乱。
稍倾,刚刚由兵部尚书转任太尉的袁汝夔双手执笏出列奏道,“启禀太后。陛下,臣太尉袁汝夔有事起奏。”
“准奏!”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珠帘后方传来,宝座上的李冲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当着自己的吉祥物,对于眼前的一幕不敢有丝毫异议。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仰仗太后洪福,前南阳知府、现河东四府讨贼大使张果昨日传来奏报,河东四府乱贼已被彻底平定,贼酋尽数落网,并无一人逃脱,河东四府终于恢复安定。”袁汝夔此刻直接将皇帝抛到一边,对着太后奏报起来;从李冲现在的位置来看,他的眼睛刚好落在袁汝夔的屁股上。
不等太后有所回应,又一个屁股出现在李冲的眼帘之中,“臣兵部尚书王季和恭贺太后,正是太后垂帘听政,清理朝政,张果方才有此大胜!太后宽厚仁德,我大魏中兴在望矣!”他直接拍起了太后的马屁。
这些日子为了李圭的葬礼、李冲的登基大典忙的不可开交,又有太平郡主府突然失火的噩耗,折腾的太后极其头大,现在可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太后欣喜地说道,“此乃诸位爱卿举荐有功,那张果何时还朝?哀家要见一见这位平贼的功臣,厚加封赏。”
太后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道眼下大魏的名帅宿将都被李圭葬送在了御驾亲征途中,现在出了个能打仗的张果,似乎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若是将他调回京城掌管京营禁军之事,或许正为合适。
袁汝夔愣了下,自己本想稍微讨好下太后,却没想到得来了这样一个结果,那张果和自己可不是一路人马,若是他进京来,必定会分去自己手中的权力,这可不是好消息,他心思电转很快有了理由,“启禀太后,这河东四府的乱贼虽然已经平定,但也有些残余贼寇遁入东边的河南道,臣已下令张果尾随追击,以免乱贼祸乱河南道,一时之间张果却不好回京!”
用这个理由堵住了太后召唤张果进京的想法,事关平贼大局太后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只能命人写了封圣旨勉励张果几句,再把他的散阶、勋位升上一升就此了事,至于众将士的封赏只能暂且放到一边,如今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
如今看来将能征善战的张果放到河东四府也不完全是好事啊,将来他回到京城,又会多出一名和自己争夺权力的干将;日后还是将拨付给张果的粮草补给卡一卡,暂且延缓下他平贼立功的速度,袁汝夔和王季和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太后,臣要弹劾云嘉团练使李悠,张果区区一名文官都能快速平息河东四府的贼寇;这李悠本为勋贵出身的武将,到达云州数月却一无所获,更不断骚扰地方士绅,定然心怀不轨!”参知政事胡松年出列奏道。
“太后,张大使前往河东平叛,手下有数万兵马,而嘉州伯前往云州却只有数百禁军随行,所需兵力皆要在当地征兆,新兵召集训练都要时间,这又岂是区区数月可以做到的?”朝堂上硕果仅存的勋贵丘尚俭连忙出列为李悠辩解道。
众文官一见如此立刻蜂拥而上驳斥起丘尚俭来,丘尚俭虽落了下风可依旧梗着脖子不肯退缩,太后对此也极为头疼,最后只能决定下旨催促李悠一番。
处理完这些事情,太后已经深感疲惫了,正要宣布退朝,却见杨介夫转了出来,“太后。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杨相国有何要事?”对待这名朝堂重臣,太后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按耐下烦躁,凝神倾听起来。
“太后,依照大魏祖制,但凡新皇登基必有恩科,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理当传诏天下宣布明年四月新开恩科之事,好让远道的学子早做准备。”杨介夫奏道。
开恩科是皇家收天下士子之心的好机会,总是朝中再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