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还扔在一边,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抱着蒋佳然走出学校。
在门卫目瞪口呆的视线里,他一言不发,神色冷凝的走至车边。
蒋欣然在发烧。
刚刚拍她脸时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将她放进副驾驶,驱车去医院。
蒋佳然扭过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睁不开,微微眯着。
他的侧脸有些冷。
似乎,是在生气。
他猜到了?
大腿伤口隐隐作痛,太阳穴更是阵阵发涨,却疼不过心口。
她轻轻的问自己,值得吗?
用自损的方式来换取他的陪伴,值得吗?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蒋家刚刚没落不久,她一夜之间从蒋家大小姐沦为普通人,蒋家倒了,蒋家的集团空了,她凭着榕城交际花的手段,一点点的将蒋家集团的无底洞填补起来。
那时的她终日油走在觥筹交错之间。
还记得有一次,她被灌酒,差点被强,她反抗,却被那人扇了耳光。
江衍出现在包厢里,看着她的脸心疼的不得了,他将她拥进怀里,他说,以后别逞强了,乖乖待在我身边,有我护着你,谁敢说闲话。
他还说,把那人两只手给我剁了。
他曾经那样的在乎她。
可如今,他的心里再没有她的位置,哪怕一丁点儿。
她极轻的嗤笑一声,别过了头。
走到今天,一切都有答案了。
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为他奋不顾身回到榕城不值得,为他这样糟蹋自己不值得。
根本就不值得。
就算她死,都未必挽的回他。
她闭上眼,额头贴上冰冷的车窗,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医院里,检查伤口,上药,挂点滴。
黎明将至时,最后一瓶点滴挂完,可以出院了。
江衍抱着她走出医院,坐进车里,车子平稳的行驶。
她靠在座椅里看着外面的天色,雨已经停了,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深蓝交织黑紫,如同一只鬼魅的手,在空中织成一片巨大的网。
这新的一天,还会再来吗?
天,还会放晴吗?
半个小时,一路无言。
车子在香亭水榭停下。
江衍将她抱进别墅。
客厅里灯亮着,沙发上坐了个人,一手支着脑袋,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
听到脚步声,沙发上的身影忽的抖了一下,扭过头来。
是江哲希。
走的近了,江衍才看到他眼底一层重重的黑眼圈,应当是一夜未眠。
他抱着蒋佳然往卧室走的脚步在沙发前顿住:“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江哲希的微微一顿,才继续道:“我去了你公司问到了住址,就过来了。”
他话没说完,江衍却听懂了。
他是在怪秦挽歌狠心。
江衍没说话,只是抱了蒋佳然继续往卧室走。
江哲希跟在后面。
江衍把蒋佳然轻轻放在床上,起身。
手却被抓住了。
他垂眸,眼底有疑问。
蒋佳然却没看向他,她看向站在床边的江哲希:“哲希,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爸爸说。”
哲希看了两人一眼,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连呼吸声都清晰明了。
蒋佳然伸出一只手,白希的手指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过来坐。”
江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眼又黑又淡漠。
半晌,他摇摇头:“不了,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阿衍......”蒋佳然低低的声音似是一道悠长的叹息。
江衍倚在床头柜上,姿态有些闲散,有些漫不经心,静了几秒,他才看向她,目光有着刀刃一般的锐利,似乎一瞬间就可刺入人心。
他薄唇微启:“佳然,就到这儿吧,收手吧。”
蒋佳然微微一怔:“你在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蒋佳然也笑了,清清淡淡的脸上尽是心碎的笑意,她垂着头,笑的肩膀都在发颤。
江衍这个人,一旦狠起来,那便是狠到极致。
他爱着她的时候,什么都乐意为他做,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想着法的摘给她看,他不爱她的时候,纵使她卑微低廉的拜倒在他面前,他依旧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就算这些年她为他吃尽了苦,到头来,也不过一句收手吧。
那些算计,在他眼里肮脏又可笑。
原来,并非所有为爱的而施的心计都会得到原谅。
半晌,她停止笑,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吸一口,当烟雾遮住面颊,遮住她那些可笑的狼狈,她才道:“我不过是跟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无关紧要?”江衍睥睨的望着她,眼底的寒,是她从未见过的寒:“我了解她,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她犯不着把你赶出家。”
蒋佳然嗤笑。
江衍忽的俯下身来,双臂撑在床沿,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佳然,失策了。”
他透过迷蒙的烟雾,一双眼黑亮至极,像是要刺过烟雾揭开她的面具:“不要妄想再挑唆我跟她的感情,你不会得逞的,我跟她,不是你耍几个心计就能分开的。”
也许从前他有过不信任她,但时间足以告诉他,秦挽歌是什么样的人。
别人不伤她,她不会竖起倒刺。
但别人若伤她,她也不会忍着。
她是那样的爱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