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卡尔恭恭敬敬,噤若寒蝉得为约翰空空的水晶高脚杯斟酒。
约翰的问语里隐藏着杀机,图卡尔敏锐的察觉了出来,并很识相的奉献出自己的忠诚。
“老滑头!”
香槟本要品着才香,珍着才有韵味,然而约翰却如牛饮,一口就是一杯,脸上更是显出不满。
“不过瘾不过瘾,这么大个杯子,才倒这么一点,真不豪迈。”
一句醉鬼平常的抱怨,落在图卡尔耳朵里就犹如凭空出现的怪物之手。
身体似乎被怪物握在手心,生死不由自己。他恐惧着为再度空悬的水晶高脚杯斟满阿道夫7012。
这样满满地一杯阿道夫7012,市价百万,图卡尔倒不是心疼这酒,本来就是主人家的,他犯不着心疼,常年高雅的礼仪训练,让他对约翰少爷的饮酒方式感到……额……图卡尔不敢想,害怕又被听去了心声。
约翰醉醺醺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无瞳双眼里看不出任何心绪。
楼梯下的惨剧,已经快要结尾!
刚开始四个贪财又互相猜度的女仆,他仅仅只是以一粒小钻石勾起她们的yù_wàng,在以各种“巧合”和“阴谋”让她们互相猜忌,最后将她们拖入这个黑暗的人性演练场,而开启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
约翰看着这一切,就像天盯着地上的蝼蚁。
这个次元的人就像一只只狗,工作狗,宠物狗,贪婪狗,寂寞狗,种类还挺多的,相当温顺,并且由于物质丰腴,绝对不会反叛。
只要掌握了都市系统,这里就是予取予求的聚宝盆。
楼梯下,一百三十二个仆人的厮杀结束,场中只剩下一个人,一个拿着菜刀的厨房小弟。
“去吧,给他奖励!”约翰浅饮着满满地香槟。
图卡尔心里一窒,有心想逃,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战战兢兢的下楼,身后传来约翰少爷如怪物一样的命令。
“你懂得!”
图卡尔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楼梯下的基斯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这一切全是约翰少爷的恶作剧。
他是亲眼看着约翰少爷布下一个个恶作剧的人,起初他觉得无伤大雅,一些小孩子的简单恶作剧,虽然不符合阿道夫家的高贵血统,但是少爷天生体弱又畸形,能够拥有一些寻常孩童的趣味,他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还是挺好的。
谁知这些看似寻常的恶作剧,最终会导致如此可怕的地狱,整栋豪宅,一百三十三个仆人,现在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楼下失心疯一样的基斯和他。
“这杀人游戏终于轮到我了!”
怪物,一定是怪物夺走了少爷的身体,否则18号之前连床都下不了,没有视觉神经的少爷,为何会突然变得健康,而且拥有极好的视力。
不,那不是视力,那更像是一种360度的思维感知。
一脚踩在满是黑色血迹的黄金地板上,图卡尔摸起一把切牛排的餐刀,这把餐刀刚刚桶进过女仆长艾玛、女仆婷婷和厨师傅立的胸口,这上面还残留有他们的血迹。
不远处基斯拿着中号菜刀,痛苦的跪在尸堆里,失心狂吼着。
自从第一个人将凶器插入另一个人的胸口,这个无处可逃,让人恐惧的修罗场,铸就了一场真实的地狱秀。
“上帝保佑!”
图卡尔双手紧握着餐刀,一步一步靠向基斯。
怪物少爷的阴影笼罩着他,他只能执行,作为一个恪守本分的职业管家,他太懂所谓的都市律法了。
市民犯罪和财阀犯罪,那是两码事。
在这个以金钱推动的物欲场里,商会里财阀富豪们拥有全都市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所有的法律都为财阀的盈利开启绿灯。
阿道夫家的次子犯罪了,至多就是交一些钱,表面上进了监狱或处以死刑,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假象,一个做给普通市民看的假象而已。
图卡尔的老伴早就去世,也没啥亲戚,唯一牵挂的就是在s区大学当教授的女儿和十三岁的小孙子,当然还有那个抢走他女儿的女婿。
他一把老骨头可以死,却不能连累家人。
基斯,对不住了,下地狱去忏悔吧!
“我会每天为你祈祷,也为我的罪孽向上帝请罪。”
图卡尔抛出手中的餐刀,餐刀在明亮的灯光下,绚烂出一尾美丽的彩带,刺入失心痛苦的基斯胸膛。
“安息吧,离开这个造孽的世界。”
图卡尔在心中默默哀悼,为在场一百三十二个逝者,他曾经的同僚祈福。
简短的哀悼后,图卡尔胆战心惊的返回。
“踏,踏,踏……”
皮鞋踩踏奢华楼梯的声音,图卡尔心里百转千回,接下来的命运会是楼下躺着的尸体,还是一条忠诚有用的狗,这让他紧张、绝望与害怕。
爬到楼梯上,高坐在暗红太师椅上的约翰少爷醉醺醺的望着他,灯光打在约翰少爷身上,仿佛被少爷吸入体内一样,身周有层浓郁的阴影,让少爷看起来有着强光下的模糊感。
看不见少爷的表情,让他害怕到了极点,绝望笼罩心田,身体开始颤栗。
这时!?
那只水晶高脚杯照旧的晃了晃,空空的杯底在召唤他。
望着那如摇铃一样晃动的水晶高脚杯,仿佛看到了天堂。
他,感激涕零!
恪守着职业管家的良好礼仪,快步候到少爷身侧,娴熟的从酒架上拿起那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阿道夫7012,图卡尔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