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士及很是振奋,关陇门阀底蕴深厚,即便屡受重创却依旧有一战之力,只不过自长孙无忌死去之后便貌合神离、各有盘算,始终未能团结一致,如今有安元寿鼎力相助,说不定就能力挽狂澜。
“凉国公忠义之心感召日月,实乃天下人之典范,如此就请凉国公正面顶住左武卫的反击,老夫亲自率军奔袭其后阵,你我两面夹击定能将其一举击溃,而后奔赴长安、建功立业!”
合则力强,有安元寿此等勐将、及其麾下右骁卫之悍勇,程咬金何足惧也?
若是各部兵马早如这般同心协力、顾全大局,怕是早已杀入武德殿废黜李承乾,何至于走到如今步步凶险之绝境?
当下两军分散,安元寿率部正面抵挡左武卫的反攻,宇文士及则引兵自右翼向左武卫后阵机动,两军齐进并发,试图两面夹击将左武卫击溃夺取桥头阵地打开通往长安的道路。
令狐德棻可不愿身先士卒、亲临战阵,对宇文士及摆手道:“吾年事已高,精力衰竭,这一路疾行而来已经疲惫不堪,就不随你带兵上阵了,一切由你做主便是。”
宇文士及无语,你比我还年轻好几岁呢,我这四处奔波劳心劳力都没叫苦,你只不过赶了几步路就这般颓废?
不过他也知道令狐德棻心里对此番支持晋王兵变很是抵触,能够跟随他挨家挨户的募集兵马粮秣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再想让他陪着一同上阵杀敌自是千难万难,故而也不强求。
“即使如此,那吾率军上阵,你就在这边守着后阵,以防万一。”
宇文士及交代一番,披着蓑衣自马车上跳下去,翻身跃上家仆牵来的战马,引领万余兵马绕过正面战场,向左武卫后阵奔袭而去。
右骁卫坐镇西凉镇压周边蛮族,军中多有收编之胡兵,这些胡兵军纪或许不如汉人兵卒严禁,但生性桀骜凶残暴戾,战马更多出自河西的优良马种,武器装备也很是精良,故而战斗力不弱,此番硬顶着左武卫的反攻,居然也能僵持不下、有来有回。
而宇文士及引领的关陇私兵也出其不意绕过正面战场忽然向左武卫后阵发动突袭,顿时将左武卫打得手忙脚乱。
程咬金听着各部战报,权衡战场局势、分析利弊,而后果断做出决定:“敌军势力不弱,若力敌必将增加伤亡损失,应各个击破。命令轻骑自战场撤出向左翼移动,进达你率本帅之亲兵迎头截断关陇私军,集中全力将宇文士及歼灭,而后从容反攻安元寿。”
他的任务是堵住咸阳桥截断前往长安的道路,而不是歼灭所有由此经过的叛军,自然会选取损失最少的打法。相比于右骁卫的悍勇,关陇各家仓促募集而来的私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战力必然相差悬殊,只要歼灭宇文士及部,使得左武卫不必担心敌军袭扰,然后正面顶住右骁卫即可。
无需付出巨大伤亡击溃右骁卫,只需将其拦阻在这咸阳桥便是胜利。
虽然不得不向李承乾宣誓效忠却主动领取封锁咸阳桥的任务,但若是让程咬金拼尽全力为李承乾打生打死,他却是不干的……
“喏!”
牛进达也觉得如此正好,当即领命,率领千余亲兵精锐冲向奔袭而来的关陇私军,同时传令战场之上的轻骑部队向左翼移动,正好堵住关陇私军的后路,宇文士及想要与安元寿两面夹击左武卫,却变成左武卫分出一半兵力前后夹击宇文士及……
战场之上的局势瞬间变化。
左武卫训练有素、战力强横,对于命令的执行力更是优秀,程咬金军令下达,大约三千轻骑兵便马上自战场上撤退下来向左翼挺进,正好咬住关陇私军的尾巴,牛进达则率领千余精锐亲兵截住关陇私军的突进势头,将其掐头去尾的前后堵截。
虽然陷入前后夹击之险地,宇文士及却也不慌,只需安元寿正面勐攻左武卫阵地,为了确保确保阵地不被突破程咬金必然要抽调所有兵力拦截,自己这边承担的压力立解。
相比于安元寿麾下兵强马壮的右骁卫,程咬金不可能将重心放在自己这边……
毕竟这场战斗的目的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双方争夺道路的控制,只要安元寿能够突破左武卫的封锁奔赴长安,程咬金便算是大败亏输,所以程咬金绝不会容许阵地给突破。
战场的核心还是在于对右骁卫的封堵拦截,自己这万余人就算能够绕路破袭,赶到长安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故而宇文士及完全不怕,从容命令部队首尾兼顾、收缩阵型,能够牵制程咬金的兵力就算是成功,严密防守,不给左武卫可乘之机。
程咬金的确感到头疼,正如宇文士及所想那般,他不在乎安元寿是死是活、更不在乎能够击溃右骁卫,自己的任务是堵路,与其拼着巨大伤亡击溃右骁卫,不如稳稳当当的守住咸阳桥头。
但现在关陇私军忽然自战场外侧迂回直插本军后阵,不能置之不理,只能分兵予以应对,但如此一来正面战场的兵力势必减少,且不说能否挡住安元寿的勐攻,只要兵力损失太大便得不偿失。
保存实力一直是程咬金的执念,否则也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时今日的境地,如何肯在兵变即将收尾的时候付出巨大伤亡?
目光穿透风雨紧盯着战场之上的态势,心中反复权衡利弊,迟迟拿不定主意,是放任关陇私兵穿插袭扰,集中主力将右骁卫打回去,还是暂且保持与右骁卫的平衡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