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残阳落尽,东天明月如钩,光阴倏忽,已过黄昏。
兴元城中,金福客栈的大堂内人声鼎沸,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十多张桌子坐满了客人,竟然都是些带着兵器的江湖豪客,一个个高谈阔论,开怀畅饮。
店小二提着茶水穿梭其中,忙的脚不沾地,心中暗暗腹诽这群江湖草莽,半夜不睡觉还要折腾人,喝酒也不去青楼,一个个的穷酸相!
为一桌客人添上一壶酒,店小二刚立到门口准备喘口气――
吱呀一声,客栈的大门被推开,一股冷风打着旋钻进客栈,店小二狠狠打了个寒战,甚至连招呼的心情都没有了。
坐在门口的几桌客人也是心生不满,仗着酒劲骂骂咧咧。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白衣女子,身段窈窕有致,可惜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
她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个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兜帽中的黑衣女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儒生,以及一位被两个仆人搀扶着,似乎只吊着一口气,离死不远的年轻人。
“店家,请给我们准备几间上房,一些饭食!”叶菩提轻声开口,说着从袖口中摸出银两递过去。
见到银子,店小二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来:“好咧!几位先请进来坐,稍等片刻就好!”
大雍流通的货币是铜钱,银两很少,出门随意用银两的人,多数非富即贵,店小二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于是立刻变得万分热情。
“再去将我们的马喂了!”柴雪烟在叶菩提身后补充道。
“好咧!”店小二应了一声,朝着后堂急急跑去,很快就有人出来接替他来招呼大堂的众人。
叶菩提环视大堂一周,几乎都是满座,微微皱眉。
不知兴元城最近发生了何事,先前他们已经去过两个客栈,都被告知客满,这第三个看起来还有空房,可是大堂中也是这么多客人!
环视一周,才终于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空位置,于是指了指那里,叶菩提说道:“我们去那边坐吧!”
一行人走过去,只是刚走两步旁边的一桌有人伸出腿,竟然拦住他们的去路。
叶菩提仔细看过去,拦路的是一个虬髯汉子,面色黝黑,双眼迷离,显然有些喝多了。
这人捧着碗,一双醉眼却不住的在叶菩提身上打量,说不出的猥琐,让叶菩提心里不喜。
“让开!”说话的是柴雪烟。
虬髯汉子嘿嘿一笑:“不让!你们刚才进门可是冻着我了,这大冷的天要是染了风寒如何是好?你们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原来是个趁着酒劲想要调戏良家妇女的人。
听着这人无理取闹,柴雪烟气急而笑:“那想怎样?”
“嘿嘿!”虬髯汉子淫淫一笑说道:“不怎么样,只是我们兄弟几人喝酒实在无趣之极,两位能陪我们兄弟们喝几杯就成了!当然,这屋中如此暖和两位也不需要带着斗笠吧?亮亮相,也让我们大伙都看看呐!”
说要还环顾四周,店里的豪客们都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柴雪烟气的发抖,她幼年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周围的人都对她极为尊敬,后来遭逢巨变落草为寇,也因为哥哥的原因,没人敢对她出言不逊,却没想到今日遇到个调戏自己的登徒子!
想着就要拔剑杀人了,却被叶菩提轻轻握住手腕。
“交给我!”叶菩提对她摇摇头说道,于是柴雪烟有些愤愤的收手后退。
看到柴雪烟的动作,那虬髯汉子一瞪眼,随即不屑道:“小娘皮,还要动手,拿得起剑吗?本大爷胯下有一祖传宝剑,你要不要试试?”
这人原本就是好色之徒,最近很久没有亲近女色,看到两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仗着酒劲不禁就有些别样心思了。
“无耻!”柴雪烟语气愤慨,旁边的阳鹜也是满脸鄙夷:“粗鄙之辈,斯文败类!”
“老东西!你骂谁呢?”虬髯汉子将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指着阳鹜的鼻子呵骂。
旁边另一个店小二缩在一旁,看到虬髯汉子摔碗也不出声,这些江湖人都是些不讲理的主,又人多势众,他一个店小二可惹不起!
这人骂着还不过瘾,站起身来踩在凳子上大呼小叫:“老杂毛,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看着这人发酒疯,他的同伴也不制止,反而是高声起哄,火上浇油,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也是,这一行人,两个女子,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一个病怏子年轻人,怎么看也是好欺负的样子。
叶菩提眼神一寒,语气森冷道:“口无遮拦,出言不逊,舌头太长!”
说着轻轻挥袖,一道无形的剑气激射向那人。
“唔!啊啊啊……”
剑气过后,虬髯汉子立刻捂着嘴,满地打滚发出怪叫,鲜血不住的流出来,模样狰狞。
地上还有一节断掉的舌头,正殷殷出血。
叶菩提也非常恼怒这虬髯汉子的污言秽语,不过也不至于就此杀人,于是割掉他的舌头,略施惩戒。
却不想这一下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客栈中十几桌江湖人竟然都站了起来,纷纷抽出兵刃,对着叶菩提怒目而视。
中间桌上有一清瘦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
“姑娘好武功!我这兄弟先前出言不逊,是该教训,不过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何况只是口舌之争,姑娘就割掉我兄弟舌头,出手也太过狠辣,怕是说不过去吧?”
他话音落下,客栈中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