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垂着头站在一堆,开始时只敢偷偷用奇怪的眼光神瞟她几眼,后来渐渐放下心来,干脆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
红衣少女心里明白这帮有眼不识泰山的女子见她是个小姑娘便不把她放在眼里,气上心头,踏上两步,睥睨着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任是再胆大的人,在她强大气势的威吓下,也得矮半截。几个女子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回答。红衣少女冲着她们看过去,指着最边上的一个黄衣女子道:”你说。”
黄衣女惶恐不安地抬头,昨日殴打玓瓅的狠劲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眼神飘忽,心虚道:“我们是史公子从青楼请来的……恩,歌姬和舞妓”
红衣少女退后一步,像见到蟑螂似地嫌弃地看她一眼,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黄衣女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故意补充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指着玓瓅道,“您几日救得姑娘她……她也是青楼出身。”
红衣少女护住玓瓅的手松了松,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吗?”
黄衣女声音逐渐拔高:“她叫玓瓅,是风雅楼里的花魁,长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信的话姑娘可以去打听。她是我们少爷花大价钱请来的,她架子大,不好好服侍,顶撞了少爷,少爷才忍不住出手教训她,姑娘,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红衣女子后悔不迭,本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竟救了一个***简直恶心。她对自己的继母恨之入骨,继母出身风尘,她便自然而然地对烟花女子抱有偏见,认为她们是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不屑与汝等为伍。其实她这是以偏概全,青楼女子大多身世凄凉,其中不乏像霍小玉、绿珠那样心地善良,品德贤淑的名妓。
这会儿轮到她被人糊弄了,这黄衣女素来巧舌如簧,喜欢挑拨离间,颠倒黑白。红衣少女迟疑了一下,按下心中不快,心道不管她是青楼女子也好,是官府千金也罢,总归是个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打定了心思,人她是管定了,只是不愿再亲自出手。她决定把救助玓瓅的任务指派给她们:“你你,去端几盆热水来,给这位姑娘擦洗身子,你你,去找些金疮药,棒疮药给她敷上,你,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等上好药后给她换上。听清楚没有,还不快去。”
姑娘们不情愿伺候玓瓅,磨磨蹭蹭地从红衣少女手上接过她,将她抬到床上,红衣少女盯着她们忙进忙出了一阵儿,偶尔呼喝几句,姑娘们只得敢怒不敢言地乖乖听话。
她悠闲地坐着,监督她们,见她们忙的差不多了,便命她们等玓瓅醒了后,将她哪来的送哪去。黄衣女暗自窃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往嘴里扔了一把花生,嚼的嘎嘣脆响,问道:“风雅楼在长安应该很好找吧?”
黄衣女点点头,拍拍胸脯笑道:“那是,长安第一青楼,您去问没有不知道的。我是不会说谎的。”
红衣少女“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那这个玓瓅在风雅楼名气很大,应该也是众所周知的喽。”
黄衣女笑着讨好道:“您虽是女儿身却有着男儿的气概,若您真是男儿,您今天英雄救美,玓瓅可巴不得以身相许呢。”
红衣少女哈哈大笑,笑声震天,黄衣女以为自己马屁拍的巧妙,得意地捂嘴偷笑。不想她却突然翻脸,拍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推着她打了个趔趄道:“打量你姑奶奶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呢,忘了告诉你姑娘我正好去长安,等到了地方,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玓瓅,若是让我知道她少了一根汗毛,嘿嘿。”她双手握住鞭子两端,用力一拉,鞭子发出一声脆响,宛如催命魔咒,“我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黄衣女骇的脸色发青,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不敢不敢。”红衣少女警告似得瞪了她一眼,关门走开。
经过史淮身边,奄奄一息的他抓住她的裙角,哀求道:“女侠,求求你,救救我,我好难过。我老父亲就在长安,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死不瞑目啊。女侠,女侠。”
其实她给他吃的药并非毒药,不过会令他腹痛如刀绞。她却故意骗他道:“想要解药,容易!把那姑娘伺候好了,送回家去。我只将解药送给那姑娘,你要把那姑娘伺候好了,她自然会给你的。”
她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双眉拧起威胁道:“不过我警告你,你以后若是再为非作歹,小心我剁掉你双手双脚,削成人棍扔到河里喂鱼。听见没?”
史淮低声应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红衣少女点点道:“嗯,姑且信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史淮松开手,她裙舞飞扬,潇洒而去。
躲在岸上的几个家丁,亲眼见到她走远,鬼鬼祟祟地潜回画舫,对着里面探头探脑,反复确定没事后,才慌慌张张围在史淮跟前。
众人急忙请来大夫,大夫果然告诉他那药无毒,而后开了些腹泻之药给他。
他一听无事,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消逝,仇恨阴毒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他面色阴鸷地对家丁们耳语道:“去,把小四他们几个叫来,我要那女子的命。”
玓瓅躺在绣床上,身上盖着大红色金丝被。她杏眸轻闭,脸颊微红,呼吸平稳,神色安详平和,像是已无大碍了。史淮像个幽灵似的站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