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东南方向一百余里。
一队运粮的队伍排着长龙,缓缓前行,在中间的是运粮草,护卫这是在两边,最前面的第一辆车上,插着两根旗帜,一面写着“姜”,一面写着“杨”。
护卫都是些精干的西凉汉子,膀大腰圆,数目约百人,虽然说没有全数身披铁甲,但是大部分还是有皮甲在身,再加上手持兵刃,其中骑马的约有二十人,分布前后呼呼喝喝,倒也威风,但是负责推拉车辆,拖拽牲口的民夫却显得瘦弱不少,衣衫褴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官道,但是这一条道路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平顺,并没有多少起伏的地方,再加上走这一条路这些护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段时间都是太平无事,因此在车队两侧护卫的这些西凉汉子,多少也就有些松懈,一边跟着走,一边相互开着玩笑解闷,就连在队列前方的两名统领也不例外。
天水地面上,姜氏和杨氏联手,有能力的么,多少和姜氏或是杨氏有些关系,也不至于为了这些粮草就绝了几十年的交情,而天水左近那些没有交情的家伙么,多半又没有这个能力动手……
加上这些天,天气又好,除了路上有些燥热,吃些尘土之外,也不会难行,所以,说是押送,其实就跟玩差不多。
“呸!他娘的……”在队列最前方,左首的护卫统领把迎面顺着风飞进嘴里的沙子吐掉,骂了一声,然后说道,“老姜头,这是第几趟了?”
右边的老姜头说道:“第三趟了!还有两趟就完事!他娘的,这一身土!等事完了,老子要去天水藉河里好好洗洗……”
“哈哈哈……我说,老姜头,去藉河不光洗澡吧,那东门里坊的春香楼啊……嘿嘿,嘿嘿……”
“怎么了,老子光棍一个,不去那里难道还干忍着不成,你小子有了媳妇就笑话老子啦?你以前也没少去!再说了,这天气让人心里都燥的慌,不去泄点火,小心老子憋不住了就去翻你家墙头!”
“得,你是大爷!你是大爷成不?”
老姜头正得意的晃着脑袋笑了两声,忽然脸色就僵硬了,然后转头问道:“……你……你听见了没有……”
路面之上的沙土微微的颤动着。
一群骑兵骤然出现在前方的丘陵顶上,然后顺着山坡便直冲了下来!
“该死!敌袭,敌袭!”
“列阵!拿好兵刃!”
押运粮草的护卫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敌人,他们更多的已经在憧憬着到了地头的热汤热饼子,眼见就要到天水了,这段路来说应该是毫无危险才对,这突然而来的状况,让他们没有准备,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虽然带队的老姜头和杨七大声呼喝,希望指挥着护卫防御反击,但是毫无准备的护卫根本没有多少人反应过来,虽然有几个还能开弓射箭,射倒了几名袭击者,但是其余的人却并不给力,很快就被杀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那些民夫也吓坏了,他们扔下车,扔下粮草。四处逃窜。
袭击者发出“呦呦”的呼喝声,策马狂奔,他们撞入队列当中,击杀那些胆敢反抗的护卫,雪亮的刀光带起一蓬蓬的鲜血,泼溅在黄沙和运输粮草的车辆上。
“投降!投降!”杨七见势头不对,立刻扔下了战刀,举起了双手,他家中还有一个刚娶来的娇媳妇,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别动手,别动手!我是天水冀县杨氏的人……对面的好汉……啊哈……”
杨七的话还没有讲完,就看见从侧面奔来一匹战马,马背上骑兵探出长枪,“噗”的一声扎透了自己的胸膛,然后马背上的骑士嗤笑了一声,便又去追杀下一个目标了。
“杀光他们!”
一个声音呼喝着。
袭击者纵马奔驰,急促的马蹄声卷起一阵阵烟尘,如同一条条咆哮的凶兽,将那些跪倒在路边的,还有四散逃窜的护卫和民夫,全数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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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天水那种半荒漠半绿地的黄土丘陵地区不同,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下辩附近的风景比后世要好看得很多,最起码在这里,视线所及的区域,依旧还是很多绿色。
汉代,水土流水还并不多。只不过水土流失这个玩意,对于植被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如果没有有意识的恢复植被,终究会光秃秃的什么都不剩下。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绿色,在人类的侵蚀之下,还能够保持多久?
斐潜站在下辩的这个修建在西汉水边的临时营地,望着在水边忙碌着的民夫和兵卒,他们正在将粮草装船。
汉中的粮草运到下辩,然后下辨的粮草顺着西汉水运往祁山,从祁山再往北一段路,便可以到达天水,再从天水城外转为水运,通过渭水,便可以直抵关中了。
因此整体来说,从下辨到关中的这一段路当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走水路,只有从祁山到天水这一段路是陆运,再加上姜冏原本就是天水冀县人,完完全全的地头蛇,因此不管是运输的速度,还是运输的便捷,都还算是可以接受。
再怎么说,水路运输也比用人马走山路人扛马驼要好得多,斐潜是亲身走过傥骆道的,有时候整整走了一天,发现只是从这一座山头爬到了那一座山头而已,直线距离可能只是前进了几百米,然而人马就必须攀爬一整天……
斐潜看着一艘艘满载着粮草的平底小船从西汉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