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难道觉得如今的大明还能撑起一场新的改革?”
“当然不是。大明如今能少一点动乱还是少一点为好,臣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什么改革。臣之前跟丰年提及如何救灾之时,他便向臣说起需要这些有钱人的帮助。臣初时还担心他不知轻重,想的是劝臣直接武力逼迫乡绅掏钱掏粮。后来丰年一番解释,说是可以拿出有利可图之物,引商贾争相合作,届时朝廷只需提出以粮食换合作权,只要有利可图,便不愁他们不往外掏粮食。”
“有利可图之物?”崇祯想了想,脸色转青,“盐?”
陈洪谧赶紧摇头,开什么玩笑,盐也可以算是国家命脉,岂可轻动?
“丰年说的是海禁。”
“海禁?”崇祯思考了一下,问道,“朕记得,隆庆年间,已经开了海禁吧?”
“正是如此。但是只在月港一地,而且限制颇多。月港毕竟过于靠南,物资运转多有不便。”
崇祯看了陈洪谧一眼:“苏州又没有海港。”
“苏州没有,但松江有,杭州也有。松江位于长江口,杭州有大运河,皆是最佳的物资中转之地。”
“的确,这两个地方距离苏州都足够近,如果这两处开海,苏州都会受益。不过,开海的话,会不会造成粮食外流,导致大明粮价更高?”
“恰恰相反。因为南方海上诸国并不缺粮。”陈洪谧显得有些激动,“关于这一点,丰年专门给臣解释过。这次天灾,不止大明受灾,北涝南旱,连远方的佛郎机等欧罗巴国家也难以避免。但是由于各自的地形差异,所以受灾严重程度各不相同。因为天灾是整体气候变冷导致的,而越往北的地方越冷,所以越往北方,受到的影响越大。陛下您想,南方至多变得和北方一样冷,北方再冷则会冷的让人无法承受。”
崇祯想了想,点头示意明白。
陈洪谧继续道:“也因此,以大明为界,往北的国家,都缺粮。而往南,只是本来年年丰年,变成如今平年而已。”
“建虏也缺粮?”
“建虏也缺粮。”陈洪谧顿了下,咬牙道,“但建虏会将所有粮食供应军队,四处抢粮,然后就不缺粮了。更何况建虏本就不怎么种粮食,历来都是如此做的。”
“月港距离建虏远,而松江距离建虏近。一旦松江也开海,私通建虏的会不会更多?”
“建虏与大明之间的陆上疆域足够某些人通敌了,不需要海上。而且大明也阻止不了建虏开海。”又顿了顿,陈洪谧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另一方面,如果建虏习惯了通过交易获取物资,一旦安逸下来,可能军民厌战,失了南下之心。”
崇祯愣了半天才明白陈洪谧的意思,摇摇头,道:“你说的虽也不无道理,但是朕实在无法冒资敌建虏的风险。开海不是小事,怎么也得归朝之后内阁商议后才有结论。你说的大明南方诸国不缺粮,有把握吗?”
陈洪谧也不失望,他也没指望崇祯直接下决定,今天也只是给崇祯提个醒,让他在将来朝堂上讨论时有个倾向。而且建虏的话题完全是崇祯自己引出的,他本来准备讲的关键就是南方诸国不缺粮。
“回陛下,这个是丰年给臣讲的。以他在天文上的造诣,想必假不了。陛下不妨等丰年的几个预测验证之后再选择是否相信。不过这种说法臣觉得得先跟陛下讲清楚。”
“不错,详细说说。”
“丰年说南方海上,诸多国家,因为比大明更偏南,所以气候更加温热,粮食一年三熟之地多有。即便因为天地大势而变冷,也不过是变为一年两熟,粮食是不缺的。事实上,隆庆时开海选在月港并非无因。大明海上往北航行,可去之处只有建虏、高丽和倭国。而想沟通欧罗巴,天竺,大食等国,都得往南航行。所以才把开海之处选在南方。但月港的规模限制了交易的内容少而精,所以难有大宗的粮食交易。今后国内正值缺粮之际,而海上诸国粮食不缺,只要规定回国时船上需要运回相应数量的粮食,并开放更大规模的港口,必有有识之士前赴后继,将海上诸国粮食源源不断运回大明,必能大幅缓解我大明缺粮的现状。”
崇祯显然被说动了,如果能从海上大量流入粮食,而不是大量流出粮食,那么大规模开海势在必行。“朕回去之后定然全力推动此事,只要丰年小先生的几个预测准确,朝中当无反对之声。”
陈洪谧对花雪极有信心,所以在他心中此事就算成了。而且隆庆开海以后,朝堂诸公基本都享受到了开海的益处,只是限于规模,很多人参与份额都不大,一个个眼红着呢,更大规模的开海几乎正中下怀,即便有几个顽固守旧,或者会被触动利益,但在大势之下也只能是螳臂当车,翻不起大浪。
崇祯对于陈洪谧给他说的开海前景充满了期望,很有些跃跃欲试,好在他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很快平静下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得等花雪做出的异常天气的预测验证之后再说,现在多想无益。
转回心思,又看到瑞云峰,崇祯又想起来先前的问题,问道:“你说这瑞云峰时姓陈的打捞的,他跟徐氏是什么关系?”
陈洪谧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回道:“两者并无关系。瑞云峰是徐泰时娶妻时的嫁妆。”
崇祯目瞪口呆:“嫁妆?宋徽宗的花石纲当做嫁妆?谁这么大手笔?”
“嘉靖朝礼部尚书董份。其家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