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的叮当声打破沉默,少年单膝跪在大殿中央朗声道:“族长,黄泉外有人求见。说是鲁国皇帝遣来的使者,当朝丞相孟忘忧。”
男人手指一顿,卧蚕眉动了动:“鲁国人?那个胆小如鼠的国家和我们并无太多交集,此番派人来想做什么?”说着,他忽然斜眼朝我们这边一撇。
“来人,把这二位豢龙氏的客人带下去好生照料。大长老,他们就交给你来招待。拿出你的本事,要他们明白,黄泉埋骨和扶助我巫咸族的只能二选一。”
圆润的老头子一愣,旋即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一动却不是睁开眼睛,只是将那条“线”弯出笑来:“喏。”
其他三人又恢复了向族长大人学习一起冷脸的表情,不过,他们的撇向大长老的眼神中,都出奇的一致:不咸不淡,不近不远。至于这些“修炼”深厚的老头子在想什么,没人知晓。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想让我和狐狸知道孟忘忧这个使者来谈什么。
偏殿里,香炉中一缕青烟扶摇直上,最后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满室的清香,让人昏昏欲睡。那个圆润的老头子并没有给我们说什么大道理,或者分析合作与不合作的利弊。
他直接把我们送进偏殿,随后跟个米团子似的转来转去:“二位,你们怎么就辜负了小冷那丫头的一番好心呢?”
转了几个来回才从瘪着的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自己摇着头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让我和狐狸开口,也没打算睁一下眼睛。
他刚离开,祁靖远就紧跟着上房揭瓦没入了夜色。
我给前来服侍的姑娘要了壶新采的春茶,一个人煮着喝,然后还要装成两个人在房间里下六博棋这个巫咸族很明显就是以前的巫咸国,本来还想着从繁小冷爷爷口中知道已经灭绝了的巫咸国为何会出现这么一窝人。
岂料那老头子除了自言自语外,根本不关注别人的话。
送茶来的小姑娘口风又紧,问什么都只是垂着脸不说话。只能说巫咸族的族长大人将她们训练得很好,举止守礼,仪态大方,说话还能恰到好处。
一路上所见的人,似乎只有繁家的人比较怪。
养在姨娘身边的傲娇小子,武功不怎么样胆子却比水桶还粗的丫头,还有一个喜欢自言自语的老头子。目前遇到的三个人和巫咸族其他人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怪胎”了。
玩了一会六博棋,我便开始哈欠连天。而在夜色的另一端,狐狸已经和“龙女”繁小冷遇上了。
“巫咸族的小龙女,你想不想见你的龙最后一面?”祁靖远盘腿坐在牢房屋顶,面前是一堆揭开的瓦,搭瓦的木头被他用掌风切断,变成合抱粗的空洞。
空洞后面,繁小冷坐在草堆上缩成一团,埋着头。过道上的油灯闪烁跳跃,光芒落在她黑亮的发上变成了星辉。
繁小冷的脑袋忽然钻进一句话,她的肩膀动了一下,抬起来茫然环顾四周。终只是自嘲一笑,再次埋下脸,自己一定是被白天那两个人的举动给惊得傻了,居然幻听!
“喂!你的白龙就快死了!”那个声音再次钻进脑中,这回却比上一次还要有力。仿佛一记看不见的重拳砸下来,冲击着她的脑子。同这声音一起的,还有脑袋上传来的痛意。
繁小冷皱眉再次抬脸,只见一颗青色的石子就落在身边的草堆上。和枯黄的干草对比鲜明。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石头接二连三的砸在她脑袋上、肩膀上。“谁啊?!”繁小冷怒,一声厉喝把过道尽头正在埋头睡觉的看守人给吓得一屁股蹲儿栽地上。
这个傻子!祁靖远黑了脸,猛地一句内力传音扔过去:“繁小冷,你还想不想见你的白龙了?!蠢得要死!”
他可是本着豢龙氏的心,见她对白龙受伤真心实意的难过成那样子,甚至还和族长杠上才刻意赶在白龙离世前来带她去见最后一面的。
这蠢得要死的丫头倒好,不仅傻乎乎反应不过来,还把看守人给惊醒了
艾玛,他总算见着一个比陆浅还要笨的女人了!之前的陆浅虽然比繁小冷好不了多少,那股子倔劲儿也像,但陆浅的变化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祁靖远时不时就会得意的想,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人,这半辈子的经历够他回味一辈子的。
不过,他想同她一起经历更多。虽然想起从前,他都佩服自己能坚持下来,但一想到她还有她肚子里的那小只,祁靖远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
“怎么了?”看守人提着剑跑过来,一边扶正帷帽,一边慌张四顾。
繁小冷咽了咽口水,在心中迅速思量数番,鬼灵精似的抓着头发傻笑:“呵呵,不小心做了个噩梦。不好意思,额呵呵呵呵。”那一脸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别提多像。
祁靖远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赞,下面这小姑娘发挥的还不错。
“有病!”看守人横白繁小冷一眼,嘀咕着回去接着睡。她此前是繁家“散养”的龙女,最不懂规矩,没想到进大牢了还是这副鬼样子,怪不得白龙会受罚。
繁小冷傻乎乎的表情随着看守人的离去而变淡,最后消失的了无痕迹。
见看守人放心趴在矮几上睡去,繁小冷终于仰起骨瓷般白皙的小脸,漆黑的眸子朝屋顶的空洞看来。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仿佛被人倾倒了整个夜空!
祁靖远冲她点头,顺道传音过去:“白龙体虚伤重,恐撑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