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时分,合欢院。
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快两个时辰的以春,悄悄问红芷:“王妃当姑娘的时候也这么晚起床?”
“哪会,王妃每天早上卯初起还要练功呢。”虽然卯初也绝非早起,但像今天这样,直睡到烈日当空,还真是头一遭。
以春表情里透着浓浓的担忧:“是啊,王爷每天可都是五更起的。”那么严于律己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红芷从荷包里拿碎银子,塞到刘二英手里,她们正在赌王爷王妃几时起床,刘二英是当之无愧的赢家,红芷输了二两,秋晓、金杏、银杏都输了四两。
向来对她们管束严苛的廖妈妈,此时不仅不责怪她们,反而笑眯眯的嘀咕:“那锅参鸡汤得一直温着才行……”
内室里沈雀欢正坐在绣墩上对镜蹙眉,镜子里正照见祁霖玉吊起的唇角,沈雀欢没好气的回头,压着声斥了一句:“都怪你。”
手掌捂着颈下方寸,那里有昨天晚上祁霖玉弄出来的一块儿红印,无论怎么用衣服遮,都是遮不住的,沈雀欢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一会儿红芷她们进来了,看到她脖子上的因子,该是怎样的表情。
而且她全身酸疼的厉害,一想到昨晚祁霖玉的蛮横,沈雀欢脸上就忍不住的发烫。关键是,昨天的那番“洁身专一”的言论每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被祁霖玉用吻给打断,沈雀欢赌气的想,刘二英说的真没错,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样色。
沈雀欢觉得在午膳之前把这件事掰扯明白,她就坐在绣墩上转了个身,对着支肘斜躺的祁霖玉,一本正经的问:“前天晚上,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是……那个第一次吗?”
祁霖玉忍着笑,“嗯”了一声。
“我不信。”沈雀欢瞪着眼睛,申嬷嬷早就告诉过她,别说是宫中的皇子了,就算王侯功勋家的王爷世子,到一定的年纪,怕他们血气方刚到外面去胡闹,都会挑选一两个丫鬟安排在屋里,俗称“开蒙”。
祁霖玉都已经而立之年了,她才不信这男人过去十几年里都在吃素。
祁霖玉心里暗笑,成亲之前他就发现沈雀欢对男人的专一有一种执拗的霸道劲,他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一想到她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子,心里就更加熨帖了。
“我从前不是被封了内力吗?”祁霖玉循循善诱的提醒她,“受惊受吓都要病几天,何况是做那种事,亏得我这几年才遇上你,要是早些年,就你这股子媚劲,啧啧啧,我就算不死也得耗掉半条命。”
沈雀欢又气又急,上前一把捂住祁霖玉的嘴,瞪着眼睛,好像不敢相信刚才说出那番话的人,是这个万年冰山。
祁霖玉顺势将沈雀欢的手握在掌心,忽然一本正经的道歉:“昨天委屈你了,我从前不在意身边的这些丫鬟,没考虑到那么多,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直接寻个错处打发了就是,至少在这个宅子里,我能任你随心所欲。”
他这么说,反显得沈雀欢小心眼了,女人撇了撇嘴,“你不说,我也要发落几个的。”梗着脖子,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祁霖玉不出意外的笑了起来,自成亲之后,沈雀欢发现祁霖玉的笑声也多了,他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样,沈雀欢有时候都有点难适应。
沈雀欢去洗澡的时候,祁霖玉一件一件的穿着自己的衣服,沈雀欢成亲前一共做了两件中衣,祁霖玉今天穿的这一套还不如昨天的,袖子里露出小半截手臂,好在肩宽和裤长是合适的。
祁霖玉对着镜子苦涩摇头,笑着把外面的衣服穿戴整齐,才唤了丫鬟进来整理。红芷和银杏去帮沈雀欢洗澡,沈雀欢遮遮掩掩的说不用,把俩人赶了出去,红芷和银杏端着洗漱的东西面面相觑,祁霖玉却压着嘴角,走过去随手接了银杏手上的托盘,丢下一句:“你们退下吧。”自顾自进浴室里面去了。
红芷和银杏脸上瞬间红透,连忙退了出去。
真的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午膳时间,趁着丫鬟们在摆箸,沈雀欢草草看过以春拿来的管事名单,时不时的问两句,余光瞥见祁霖玉走进餐厅,沈雀欢故意漫不经心的好奇:“原先的陆侧妃现在住在哪儿?哦,就是巾州陆家的那位。”她看着以春,其实真正在意的是祁霖玉的反应。
“啊?”饶是以春沉得住气,也不由自主的朝祁霖玉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雀欢原本心里就有数,见她踌躇,忍不住也在心里踌躇了一番,侧过头,发现祁霖玉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沈雀欢瞪过去,意思是,“怎么?不能问吗?”
祁霖玉觉得此时的沈雀欢就像个警惕的刺猬,满身的小尖刺,他苦笑着摇摇头:“那人做错了事,关在荣王府的颐波庵,落发为尼。”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沈雀欢始料不及的愣住了,半晌,试探着问:“难道……是因为那年正月,她在望京楼……”
顶撞了自己?
祁霖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起身牵起她的手,一同来到餐桌边,顺便吩咐了以春一句:“以后王妃问到什么,直说便是。”
以春连忙告罪。
沈雀欢反倒不好意思了,“这不怪你,你先退下吧,午膳后还有事吩咐你。”
“是”
沈雀欢顺便也让餐堂里其他丫鬟退了下去,走到祁霖玉身边坐下,有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王爷生臣妾的气了?”
祁霖玉没好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