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六这人有点贪杯。昨天他去震江堡收银,路上碰上个朋友,就上了酒馆喝酒,一下子喝多,耽搁了时间,等去到震江堡,已经入黑。他见大门虚掩,正想敲门,却听到里面接连传出凄绝的惨叫声。他连忙从门缝一看,登时就吓昏过去了。”
老二急问:“他看到什么?”
刘掌柜道:“他看到一条黑色人影,披头散发在肆意虐杀堡内之人,那惨状恐怖无比,小六登时就吓昏,等他醒来,再从门缝看去,只见遍地都是尸体,血淋淋,那尸体都是断手残肢,有的还被挖了心。小六吓得一口气跑回了望江楼,却不敢说。见我一再追问,才说了。
“我当掌柜这么多年,多少也懂得一些江湖之事,知道这必是一桩灭门仇杀。我叫小六千万别说出去,以免惹祸上身,我自己也是胆颤心惊。然后又传来消息,说灭杀震江堡一门的是一位蓝衫少年。你道这蓝衫少年是谁?是我望江楼一位住客!”
老二吃惊道:“啊?原来是你店里的住客杀了人,难怪你要逃难,是不是怕被官府诬陷窝藏凶手?”
刘掌柜摆手道:
“要是这样,我不过是多花点银子,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当掌柜这么多年,在官府也有点门路。”
“那大哥为何要逃难?”
“那要说到那位蓝衫少年,姓楚,我对这位楚公子挺有印象:气度不凡、豁朗率性,还经常逗小儿玩。当我听到楚公子是杀害震江堡一门的凶手,心里一突:这楚公子不像凶恶之人。于是我悄问小六,小六也说,他当时虽然看不清凶手模样,但可以肯定,绝不是楚公子。我马上明白,这不仅是一桩灭门仇杀,还是一桩构陷嫁祸。我更加害怕,小六是唯一见过真凶的人,要是让真凶知道,必然会杀人灭口,望江楼也难逃厄运。我马上给了小六一笔银子,叫他离开杭州,藏匿起来,并再三叮嘱他千万莫提此事。
小六走后,我还是忐忑不安。过了没两天,忽然有一位提着金枪的姑娘上门问我关于楚公子的事。我哪敢隐瞒,就说因为楚公子受了江少堡主辱打,所以去讨个说法。那姑娘走后,我越想越害怕,觉得这事迟早会泄露,于是索性把望江楼卖了,带着妻儿离开了杭州。我不敢直接回来,盘桓辗转了将近一年,见没什么情况,才回到村子。”
刘老二道:“原来这样。”
刘掌柜长吁一口气,道:“这一年,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凶手突然找来,又不敢告诉妻儿,回到村里才算踏实点。”
刘老二道:“大哥回来就好,谁会找到这穷不叮当的山沟里?对了,那个小六就是当年你从岗子寨带出去的小六?”
“没错。”
“他会不会回到岗子寨了?”
刘掌柜道:“我看不会。他在岗子寨无亲无故,当年我就是见他孤苦伶仃,才带他进城,想不到反害他逃命!”
“这怎能怪大哥!大哥回来就不要再想这事了,我们喝酒!”
两人又聊了一会,老二离开,刘掌柜也睡去了。
楚枫和魏嫡下了屋子,楚枫激动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震江堡被灭门,有人见到了真凶,自己含冤负屈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洗刷罪名。
他激动问道:“嫡子,你怎会找到刘掌柜的?”
魏嫡道:“我就是因为追踪他,所以今天才到六盘山。”
原来当日魏嫡离开青城山,独自查探魔神宗踪迹。魔神宗没有发现,却无意中发现了刘掌柜,于是便一路跟踪刘掌柜至此。
楚枫道:“你怎会怀疑起刘掌柜的?”
魏嫡道:“当日江南镖局寿宴之后,我便去望江楼查证,发觉望江楼已经换了掌柜,再一打探,原来刘掌柜竟是贱卖了望江楼。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怀疑刘掌柜知道内情,可惜当时刘掌柜已不知去向。”
楚枫心中一热,道:“原来当日你已经在为我奔波劳碌。”
魏嫡咬嘴道:“我见刘掌柜落脚在刘家村,准备来找你一起查探的,原来你正与妙玉窃窃蜜语。”
楚枫忙道:“我们只是看大佛……”
“看大佛需要夜半三更么?”
“这……”
楚枫支吾起来。
魏嫡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好不好?”
“好啊……咳……不好,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
“你意思是叫我下次碰到就远远走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