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云宫内,寒气凛然。
一位身着紫衣的俊美公子正执紫檀木羊毫笔勾勒丹青,一双自来就苍白的手,寥寥几笔,纸上的人物就鲜活呈现:画中人眉眼温润,唇似笑非笑,面庞似仙人一般,好一个俊俏分流的人物。
紫衣公子大笔一挥:黄金十万。
笔墨锋利如电。
几日之内,这份通缉令将遍布全国,那个和他针锋相对十来年的敌手,将成为丧家之犬。想到这里,紫衣公子寒冽的丹凤目微微一喜,十几年来两人的故事,如一幅幅流淌的画页在他眼前一篇篇飞速而过。
十六年前,赵隽十六岁,他十五岁。
眼看着他的叔父麾军南下,一路万夫莫当之时,偏偏遇到了这个兵不厌诈的少年将军赵隽。一城,两城,赵隽一口气连拔七城。
“父王,我要去会会他!”初生牛犊火炼一天之内找了父王七次,最终,他得到了调遣令。上路时,火炼带了正正五车琳琅名贵的珠宝。
“杀赵隽者可封部落王,重伤赵隽者赏三千肥羊,珍珠二十斛,丰美草场!”这是火炼对自己士兵的重赏。
孤鹜山,两人的第一次交锋。赵隽本想瞒天过海,以山花烂漫时的纸鸢为障目,来个火攻山头,火炼一眼识破。
火炼亦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攻下呂城的旗号,却以十万大军绕道进攻时,赵隽早已恭候多时。
赵隽不知道给将士们吃了什么不怕死的药,以怕死著称的南葑人,日夜攻打孤鹜山,终于拿下这重要的天堑。
赵隽率先士卒,冲上山头,砍下梁的军旗。此时,火炼正忙着挥舞长剑,将一个个南葑的勇士化作冤魂,宰牛宰羊一般。
终于,他的剑被一条画戟挡住,两人开始了昏天黑地的争锋。真气凛凛,逼得几米内活物死绝,火辣的上空中烽烟攒动,风雷阵阵。
这是火炼第一次遇到对手。罡风中,赵隽一招“差池其羽”,将他的“长烟青冥”剑气轻易化了,他再使出“凤髻金泥”,欲要把这南葑的少年将军斩成千万片肉泥,对方却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轻易拆招,就这样,两人自清晨一直打到夕阳落山时,火炼不得不败下阵来,南葑终于夺回了孤鹜山。
夕阳映照下,南葑的少年将军面色如飞了金泥,战马上的他恍如神佛,天上飞过几只苍鹰,缭绕在他的身边,更为他多了几分英武神勇之态,这又是火炼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看得火炼心生惋惜:同是fēng_liú人物,他若是梁人,他必是这少年人的挚友,如今,两人却要你死我活了。
下一次交锋,火炼胜。在下一次交锋,赵隽赢。两人就这样僵持下去,这仗,打得赢也痛快,输也酣畅,火炼却深知粮仓的深浅,知两人不能这般下去。
火炼清楚记得,他用一箱装满了珍珠玛瑙夜明珠鎏金首饰纯金莲花等装满了箱,重金贿赂了赵隽的副将,于是,赵隽终于被刺伤后背,跌下马来。
那一刻,火炼半分兴奋都没有。
一边杀鸡宰羊一般斩杀着不堪一击的南葑人,他欲要给与赵隽的喉咙最后一击,心软的片刻,赵隽被救走。
火炼揪住的心反而放松开来。
从此,梁军一路无阻,直扑向中原的每一寸领土,又麾军南下,占领南葑的都城,火炼的心中,总觉得有一种再无对手的遗憾,如骨鲠在喉,他日夜难眠。再到俘虏赵隽,毁他名声,并逼迫他当太子太傅教他绘画书法和中原文化,再到赵隽出逃,火炼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任他爱才,赵隽此人,非杀不可。可是,为了民心,又不得不留住他的性命。
“我要他活,他苟且活着,就是南葑的耻辱,我要南葑的战神像狗一样屈服于我们,才能保全百姓,还要让百姓鄙夷他。”火炼说。然而,南葑的小皇帝没死,赵隽作为他的七皇叔果然在被救走之后起义,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外。
因着赵毓乃是南葑未亡之君的名号,加上赵隽的战神名声,义军人马迅速增加,星星之火,迅速燎原。赵隽用兵如神、赵毓拥护者众,苏琼霞一女当关,万夫莫敌。
赵家义军更是一路北上,将梁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大片南方区域被迅速占领,赵家军乘胜追击,打到江南一代,距离梁的都城只差三座城池的时候,梁不得不派出乌米尔亲自同赵家君迎战,而乌米尔再次败给苏琼萧的军队。这一次,梁对南葑的统治,可是危在旦夕。
一旦赵家军攻入都城,那么,失去这个屏障,南葑的北方城池亦将迅速被攻陷。而山东一代,已有起义军揭竿而起,自立为王者在北方多地已如雨后春笋。而此时,火炼王子再度重病,可是,就算生病,也并未影响他的算计。
“这时候,离间计才是最好的办法。”火炼边咳边说:“赵隽和赵毓,终究是叔侄,皇位面前,就算亲父子,又如何?咳咳咳……”
第二日一大早,在赵家军驻扎的锡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大批的百姓涌入军队驻扎地,想老百姓们手捧美酒、瓜果、点心,在军营外跪了里三层、外三层,山呼万岁。
本来,听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时,赵毓喜出望外,他只当是老百姓们来拜见他,供奉他了,谁知,当他仔细听之后,听到的却是“赵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把赵毓气得险些要冲出营帐,抄着剑要去砍杀这些人。
此时,赵隽正在营帐中望着前方的地图,揣摩战